2021年11月01日 周一 晴

11月一开始,就把温度骤然下降,从65到55华氏度(13摄氏度),宣示着初秋和夏末的交接就此结束。

在我的印象中,温度低于60华氏度(15摄氏度),不穿长袖恐怕是不行了。于是套上一件夹克衫出了门。

清晨还带着夜晚的低温,口中呼出的气已经变成白色。一身的长衣长裤,走在路上也不显得暖和。路上所见行人,几乎都穿着长袖衣,夹克或者运动衫。只有有少数“壮汉”或者“壮女”,仿佛感觉迟钝,依旧短衣短裤走在路上。

中国有句老话:寒从脚起,病从口入。我因为腿伤,即使夏天在家,也要着长裤,以免膝盖疼痛。老美似乎感觉与国人相反,天冷了,他们只加上衣。就拿今天来说,虽然大多数人都换上长袖衣,但是,腿上依然是短裤。

如果说,在大都市,年轻美女爱秀她们修长或者丰腴的大腿,冬天里也短裙长靴露腿,还可以理解,因为“美丽冻人”。但是,在我们老龄社区,不仅老“美女”短裤长腿,就连“老顽童”也是如此,这就有些费解。想必他们真的跟我们感觉不一样。我们黑人邻居和路上碰到的印度或者南美人,他们都穿着长裤了。莫非白人的基因中,千百年来,在天寒地冻中修炼一身腿部不怕冷的功夫?

白日越来越短,太阳直到早上7:40才露脸,导致我们原来6点多就起来走路,现在改成7点多了。不然,清早6点就好像在夜里。傍晚6:45太阳就落山了,我们的游泳时间也随之提前。夏天通常是7点以后才往游泳池去,现在提前到6点了,要不然,天黑下来,蚊子就会趁机偷袭。不过,随着天气变冷,我们将会从室外游泳锻炼改到室内的健身房。

人的生物钟,好像跟太阳有某种联系。原来领导6点多就自然醒,现在渐渐随着太阳的晚起而调整到7点多了。好在夏令时就在本周末终至,时钟到时候调回一小时,这样太阳又会在6点多升起。

气候宜人,不冷不热,又可以坐在前庭或者后院看书赏花和观景了。一年中最舒适的天气。


房改新词说腾退 里份忆旧道同兴

看到一个消息,说是小时候住家对面的一个里分,同兴里明春要腾退。一个消息触动了我的两根神经——历史和现代。

先说说现代化中出现的一个新词——腾退。以前,我听说也间接经历过城市房屋的拆迁。那么腾退和拆迁有什么区别?

好像国家也有没有一个明确定义。但是,社会上确实有“腾退”行为的存在。民间的说法不一,大致有几个区别。

一、法律依据不同

征地拆迁,分别依据的是《土地管理法》、《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及地方政府制定的相关法规规定,新的征地拆迁项目都应由国家和政府主导和组织实施。

“腾退”项目则不同。它并非严格法律意义上的征地拆迁。如今存在的多数腾退式拆迁,都在努力回避《土地管理法》等法律法规的规束,目前并没有统一、明确的法律规定依据。

二、方式不同

–房屋拆迁是为满足城市规划,对建筑拆了,重新建设施工。
–腾退房屋,一般情况下,腾退后的房子是不拆的(?),可能另作他用。

三、所有制不同

–房屋腾退一般是指共有制集体住房,居住者并无所有权。当国家需要统一收回的时候,就需要腾退。当然,国家会给予补贴。例如,“文物保护”单位等特殊性质的腾退。

–还有一种,农村的村委会联合开发商,以村民自治的名义组织腾退拆迁,这在法律上是有争议的。

由于腾退没有明确的政府法律文件,各地执行起来,好像有点在“摸着石头过河”。因此上面的几点区别未必就是正确的。不过,倒是让我大致明白了一点:腾退似乎应该是不拆掉原来的房子。这就让我就放心了一些,因为,同兴里跟我有一段历史渊源。

同兴里对面我家房屋的尖顶。

里份,是武汉市独特的民居形式,就像上海的石库门一样,是上个世纪最具代表性的城市居民建筑群落。

从小在武汉长大的我,小时候就住在这样的一个里份“同兴里”对面。从写着“同兴里”三个大字的巷子正面进来,站在中间一看,巷子的出口处,就可以看到我们家那栋楼的尖顶。

我上小学的六年,每天至少要经过同兴里两次——上学和放学。除了住在那里的居民,恐怕当年最熟悉同兴里的就是我了。而且,我们班上有许多同学就住在同兴里。放了学后,也少不了到他们家学习和玩耍。至今还跟其中的好几位同兴里同学有着联系。从上个世纪的50年代开始,我跟同兴里的渊源也算相当深了吧。

要说同兴里,也不过是1928年建成。一条全长230多米,宽4米,一共25栋小楼的里弄。

长江在武汉那一段,由于汉水的介入,呈由北往南方向流过。同兴里跟长江垂直,所以按地图的东南西北来说,是东西走向。东口算是后门,通洞庭街,也就是我住的那条街。西口应该看作是大门,面对胜利街,我的小学,黎黄陂路小学,就在胜利街和黎黄陂路的交接口。

25栋小楼在里弄的两边,一户一门,鳞次栉比,各自独立,在外部连在一起。建筑立面形态各异,门头雕花风格不同,有欧洲古典山花装饰,也有中国传统吉祥图案,透出一种中西文化合璧特有的韵味。

时间流逝,记忆斑驳。近几次回国,都有意从同兴里走上一趟。

同兴里变小了,好似一条被时光深锁的小巷,见证着时代兴衰变迁。两侧斑驳的砖墙,还有爬满盘根错节的老藤,缠绕着属于我们这辈人的旧梦。

当我漫步其中,静静感受老房子里主人那些尘封往事时,我不禁会与同兴里的过去若即若离,似乎触摸到它的脉搏与心跳,体验到曾经与它同命运共呼吸的历史。

从那些斑驳的围墙、横七竖八野蛮生长的绿植、参差不齐的晒衣杆,五花八门的腊味和刻写着时光的面孔,透过树叶片层叠的缝隙、洒落在残破路面上的斑驳阳光,我仿佛看到当年在楼梯上、门洞间、竹床上、街灯下和同学们度过的童年、那些纯真岁月,还有你打我闹的追逐与彼此陪伴的时光。

近年来的同兴里,在悄然间发生着变化,那是一种新与旧的碰撞,也是过去与现代的相拥。我惊奇的发现,原来纯粹的民居,竟然出现了咖啡店、古着店、私房菜挂出的招牌。商业和资本也开始进入了市井。

我领悟到,同兴里,正如孕育它的城市(武汉)和国家(中国)一道,并非一条衰败了的老巷子,它还有着时代赋予的生命力和无限可能。

木制窗沿吱呀作响配上低鸣工作的咖啡机,家里炒菜的炊烟不时压过店角的咖啡香,那些不知粉刷过多少次的墙面,坑洼不平中露出分不出底色的墙皮,鲜明地张贴着广告海报与显示着宣传板色彩,旧时光与新纪元在这里相互融合。让我不时感受到过往与新潮、坚守与个性、态度与惊喜。

这里的年代感,就像我这个海外游子,眯缝着老花眼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巷子,头发悄然谢顶,皱纹都已经爬上了眉梢。那些属于同兴里,属于洞庭街,属于老汉口的往事和记忆,并不会由于一条老巷的腾退被淡忘而往事如烟,它已经深深印在我们这一代汉口人心中。

今天,日历又翻开新的一页,新的一天,新的一个月。随着历史的腾退,新的内容将会充填进去,期待同兴里,与它寓意的“共同兴旺”一样,在新的时代里,随着这个国家和城市的发展共同兴旺发达。


2021年10月31日 周日 晴

今天起来得晚,生物钟似乎有点问题。这两天的天气怪怪的,大清早阴云密布或者下雨,到中午下午又是大晴天。上午8点多了,太阳还没有出来,空气湿漉漉的,几乎要下雨的样子。

一连几天的秋雨秋风,刮了西南风又吹东北风,来来往往的这么折腾,终于把秋天迎来了。

吃罢早饭,跟领导到菜地视察,看看老鼠夹子是否会有斩获。视察的结论是,老鼠是很聪明的。

此时阳光明媚,照在身上也不觉得热辣辣的,因为有秋风微抚,还有气温适宜,不到70华氏度。驾着高尔夫车行驶在社区的阳光和树荫下,秋风迎面,凉快透了。这才找到秋高气爽的感觉。


尽情狂欢万圣夜 闭门读书谈复活

十月过完了,最后一晚是万圣节(Halloween)。 万圣节 ,这里的中国人也叫它“鬼节”,或者“南瓜节”。原是从英文的万圣夜(Hallows’ Evening)来,通常与灵异的事物(老巫婆、蝙蝠、骷髅 )联系起来。宗教上认为,此节与魔鬼有关,是魔界最接近人世的时间。

刚倒美国来时,也参加过华盛顿每年一度的游行庆祝活动。到了晚上,街道禁止机动车通行,人行道和大街上真的是人挤人人挨人,少有的热闹。这种人山人海的场面我只有在中国大节日的晚上可以见到。

记得我的装饰是一个魔鬼的头套,血淋淋的大嘴里咬着一只人手,之漏着两只眼睛的孔洞。效果还不错,到了人群中,我装扮起来,周围往往都会引起惊叫声,只是里面憋得满头大汗。

后来,从城里搬到乡下去住,节日的气氛就变成“不给糖就捣蛋”(Trick or Treat!)了。当晚小孩会穿上魔鬼化妆服,戴上面具,挨家挨户收集糖果。盛装、糖果、过节, 万圣节也可以当成是他们的儿童节吧。

搬到佛罗里达的老年人社区,又是一番气象。虽然说,没有“不给糖就捣蛋” 的小朋友,不用再买上十磅八磅的糖果,但是,社区俱乐部早早就被鬼魂、女巫、蝙蝠、黑猫、猫头鹰、精灵、僵尸、骷髅什么的布置得满满的了。看样子,老顽童还是很怀念儿童的时光的。

通常,自家门口都会摆上一些真假南瓜和稻草人。我则摆了一个南瓜造型的杰克灯笼(Jack-o’-lantern),一个塑料的南瓜人,里面是电灯,到了晚上会亮,中国制造。入乡随俗,也制造一点节日的气氛。


只是没有想到,在西方,以美国为主,流行的万圣节,在中国也流行起来。31日一早,上海迪士尼度假区官方微博具有指针性的贴出,今晚是万圣夜,“宜搞怪、讨糖、捣蛋”的贴文,邀请游客来“释放天性,尽情狂欢”。

不过,到了晚间,官方微博又发出“重要通知”,表示接外省市协查通报,为配合新冠肺炎疫情流行病学调查,上海迪士尼乐园和迪士尼小镇从即刻起停止游客进入。

据网上传闻,中国国家传染病医学中心主任张文宏表示对中国下一步疫情的担忧。并发表了10条建议。其中有两条:“没事尽量不要外出。”人们就是不听。不仅外出,还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去 释放天性和尽情狂欢 。看来,停止游客进入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

另外一条是”远离那些煽动仇恨、叫嚣斗争的新媒体,认真去读几本经典书籍。”这条我尤其赞同。大家趁此机会,呆在家里多读几本经典书籍,比外出搞怪、捣蛋和狂欢要强得多。


继续读书,读经典书。今天看课堂上讲托尔斯泰的《复活》。这本书分三卷,不知道当年是怎样囫囵吞枣看完此书的。

第一卷讲故事的起因。一个贵族,聂赫留多夫,在一个夏季从城里来到乡下姑妈家的庄园,和一个女仆,玛丝洛娃,产生了一段爱情,并且跟玛丝洛娃发生了关系。然后就一去不复返。

玛丝洛娃因此怀了孩子。姑妈家知道后,将她赶了出来。孩子生下来就死了。玛丝洛娃由于生活无着落,沦为娼妓。后被一起命案卷入牢狱。

聂赫留多夫“碰巧”是这个案子的陪审团成员。玛丝洛娃使他回想起他纯洁的年轻时代了,他感觉到这女孩子的堕落是与他有关的,这使他自责。从此后他就开始为她奔走,进入拯救玛丝洛娃的运作过程。

以上第一卷的内容我是记得的。

第二卷是从聂赫留多夫到彼得堡开始的。他到枢密院去活动,在活动当中,接触了很多官僚、贵族,深入到权力机构的心脏里去。他看到这架国家机器是怎样运作的。第二卷结束,上诉失败,玛丝洛娃走上了去西伯利亚服苦役刑的道路。

第二卷的内容,中间人物和过程很多,具体的基本记不得了。只有玛丝洛娃被判去西伯利亚流放还记得。

第三卷,基本上都是聂赫留多夫在跟随玛丝洛娃和犯人,尤其是和政治犯的接触的描述。流放途中,他的行为感动了她,使她重新爱他。同时,一个叫西蒙松的政治犯,爱上了玛丝洛娃。这两个男人都很崇高,等待着玛丝洛娃的选择。玛丝洛娃最终选择了西蒙松。因为她明白,聂赫留多夫是在为她做牺牲,他已经为她做得太多了。

最后的情节是上诉批下来了,依然是判玛丝洛娃有罪,但把苦役刑改成了流刑。苦役刑要做苦工,流刑则可以选择在西伯利亚任何地方安居下来。然后聂赫留多夫一个人从西伯利亚回来,与玛丝洛娃最终分了手。

虽然,中间谈到很多政治犯的故事都不记得了,但是,《复活》让我第一次了解了俄国民粹党人,对他们高尚的理想有了很深刻的印象。

《复活》跟《巴黎圣母院》不一样,托尔斯泰讲了这样一个心灵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一个赎罪的世界,一个罪人的现实世界,而苍茫的西伯利亚就可以理解为象征着他们永恒的流放地。

聂赫留多夫和玛丝洛娃是压迫和被压迫,剥夺和被剥夺两个集团(阶级)的代表者,他们既是罪人,又是一对互助的觉醒者。

聂赫留多夫走完了流放西伯利亚的路程后,开始分析思考,到最后他发现无路可走,只有自救。你也救不了我,我也救不了你,就像他救不了玛丝洛娃,玛丝洛娃也救不了他,他们最终的分手其实是分别走上自救的道路。

自救主要在第三卷中讲述。《复活》中这群政治犯(民粹党人)则是自救的榜样,这些政治犯大多受过良好的教育,具有牺牲精神,有着崇高的信仰,集中了完美高尚的品质。托尔斯泰在他们身上的寄予最大的感情和希望。

托尔斯泰是个现实主义的作家,他不像浪漫的雨果,可以为他的理想创造一个神界。据说,托尔斯泰是严谨的、苛求的,他特别强调所使用的现实世界材料的真实性和全面性。他用如此具象的材料去创造(虚构)一个不真实存在的世界,讲人的堕落和复活,其间的困难也就格外巨大。

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建筑心灵世界的材料是巨大的、结实的、坚固的,因而,他的心灵世界也是广阔和宏伟的。

在中国,《复活》被认为是托尔斯泰最伟大的三部著作之一,其他两部是《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有些评论其为“托尔斯泰创作的顶峰,他一生思想和艺术的总结”。这么一部伟大的作品,岂是我辈三言两语就可以“拎得清”的。仅作为今日复习后的一点随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