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 瓦豪河谷-梅尔克

迷人的瓦豪河谷 (Wachauer )

从维也纳启程,乘Viking邮轮沿多瑙河西行,缓缓驶入那片如画的世界文化遗产——瓦豪河谷。36公里的河道,仿佛时光长廊,串联起迷人的小镇、诉说历史的遗迹和醉人的葡萄园风光。

我们坐在邮轮顶层甲板上,多瑙河风景一览无余。这段航程,由旅游经理专门对每一个景点逐一解说。每一次河风拂面,每一瞥景致,都让我心潮起伏,仿佛置身一首悠长的诗篇,深深沉醉其中。

迪恩斯坦(Dürnstein)

迪恩斯坦,瓦豪上游最摄人心魄的小镇,蓝色的巴洛克式修道院教堂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仿佛童话中的城堡。

山坡上的库恩林格城堡废墟,残垣断壁间藏着狮心王理查德的传奇故事,想象着他被囚禁的岁月,我不禁为那段历史的多舛感慨。

沿岸的多瑙河自行车道(Donauradweg)蜿蜒伸展,欧洲最受欢迎的骑行路线之一,三三两两的骑行者笑语相伴,车轮辗过石子路,带来阵阵清脆回音,让人忍不住想跃下船加入他们的行列。

狮心王雕像 (Statue of Richard Lion Heart)

在迪恩斯坦多瑙河西侧,一座石质雕像静静伫立,诉说着跨越世纪的浪漫。骑马的理查德狮心王身披十字军战甲,英姿飒爽;身旁的吟游诗人布隆代尔手持竖琴,眼神中满是忠诚。

传说中,理查德被奥地利公爵囚禁,布隆代尔以歌声寻王,牢中的回应如天籁,那一刻的感动至今萦绕耳畔。最终,巨额赎金换来自由,雕像凝固了勇猛与忠义,让我驻足良久,感慨历史的厚重与人性的光辉。

瓦豪鼻子(Wachauer Nase)

圣洛伦茨河畔,一座奇趣的人鼻状混凝土雕塑赫然入目,由一个匠心独到的艺术集体打造。游人可以钻进鼻孔内部,拾级登顶,葡萄园与多瑙河的全景尽收眼底,风吹过时仿佛能听到大地的呼吸。

这座现代艺术品幽默而前卫,与狮心王雕像的庄严形成鲜明对比,让我想笑出来,感叹艺术的无穷创意与自然的无穷魅力。

魏森基兴与五月树(Maibaum)

多瑙河北岸的魏森基兴,红顶黄墙的房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梯田葡萄园如绿浪起伏。

5月1日的五月树传统让我印象深刻:当地人从森林砍来枫树,装饰彩带与花环,竖起时铜管乐队奏响欢快的旋律,村民们载歌载舞,空气中弥漫着烤香肠的香气。人们竖起了一个个枫树的装饰后,比看谁的“活”得最久。我看着教堂右侧那只人造枫树,不知道它能坚持多久?

兔子教堂(St. Michael’s Church)

魏森基兴的哥特式教堂屹立于陡峭山坡,塔楼城垛如兔耳般可爱,红色屋顶在绿意中格外醒目。

如果登上屋脊,会发现那7只石兔子雕刻。传说它们在大雪中冻结于此,化作守护者的模样,眼神中透着韧性与生机。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它们低语着春天的故事,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这座“活化石”让我感受到瓦豪的自然、历史与民间传说的交织之美。

施皮茨与古堡(Ruine Hinterhaus)

驶入施皮茨,河畔沙滩的宁静与山坡古堡的苍凉交相辉映。城堡废墟高踞山巅,塔楼孤独挺立,残破的墙垣诉说着12世纪的辉煌。

站在邮轮甲板上,凝视那层层梯田葡萄园在晨雾中渐次展开,我仿佛穿越时光,感受到历史的沉重与自然的生命力。日落时分的金色余晖洒在废墟上,美得令人屏息。

瓦豪河谷如一幅流动的画卷,醉人的梯田风光、古老的教堂与古堡、悠缓的生活节奏,深深触动我的心。从迪恩斯坦的浪漫传说,到施皮茨的荒凉古堡,再到梅尔克的巴洛克辉煌,每一站都让我感慨万千。

邮轮上的每一刻,品着德国啤酒,聆听着历史的回响,夜幕降临时枕着多瑙河数星星,我知道,这段旅程将永远留在记忆深处。

《瓦豪行吟》

水碧天蓝绕翠屏
千年古堡倚云青
葡萄梯叠晴光碎
圣教钟摇野径宁
石马无声沉旧事
枫枝有约系新亭
何当醉倒瓦豪谷
夜枕多河数晚星


梅尔克修道院(Melk Abbey)

中午时分,邮轮缓缓靠岸,梅尔克的修道院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座金色的梦境。阳光初透,瓦豪河谷之旅迎来了高潮,这座巴洛克杰作将我的内心彻底点燃。

梅尔克修道院:巴洛克的辉煌

坐落在梅尔克镇上方陡峭悬崖上,修道院俯瞰多瑙河,65米高的双塔在晨光中金光闪耀,红色屋顶与周围葡萄园交相辉映。

修道院始建于11世纪,哈布斯堡家族将城堡捐赠给本笃会。12世纪修道院成为中欧手稿抄写中心,保存了无数中世纪文献。像大多数教堂一样,修道院遭火灾被毁。18世纪后重建,建筑师以巴洛克风格重塑了这座“文化灯塔”。

宏伟的图书馆和复杂的建筑结构为小说中的修道院图书馆提供了灵感。引发出一部历史侦探小说《玫瑰的名字》,并被改编成同名电影。站在书架前,我仿佛听见历史的回响,感慨它与多瑙河自然景观共同入选UNESCO世界遗产(2000年)的荣耀。

探秘亮点:艺术与信仰的交汇

修道院的外观已让我屏息,拾级而上,宏伟的入口庭院。拱廊与喷泉迎接每一位访客。

走进修道院教堂,金碧辉煌的镀金祭坛和壁画如天堂画卷,管风琴的低鸣让我心潮澎湃。

对称的光影设计,仿佛将灵魂带入另一个世界。图书馆是重头戏,10万册古籍中藏有中世纪手稿和地球仪,木雕与壁画点缀其间,禁拍规定增添了几分神秘——听说其中有18种语言,包括中文!

皇帝套房挂毯与肖像画诉说哈布斯堡荣光,而露台上的多瑙河全景,晨雾中的河弯美得让人忘却时间。

巴洛克花园与凉亭

修道院下方,巴洛克花园(Barockgarten)如一幅精致的画卷展开,设计融合了对称花坛、几何形状园艺和壮丽喷泉,背景是修道院的辉煌建筑,典雅与奢华交织,令人叹为观止。

这座4万平方米的花园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我扶着手推车漫步其中,感受巴洛克风格的细腻与宏伟。

花园内散布着多个凉亭,这些小巧的建筑为游客提供休憩之所,我坐在其中一处,俯瞰多瑙河与葡萄园,微风拂面,内心无比宁静。

凉亭不仅是拍照的好角度,更让我沉浸在这一刻的诗意中,感叹自然与人工的完美融合。

镇外风光:最后的葡萄园

修道院外是瓦豪谷最后的葡萄园,有小山卫士般守护。河滩的鹅卵石在阳光下闪耀,我驻足拍摄修道院倒影,河风拂面,内心充满平静。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诉说着历史与自然的对话。

细节与感动

初闻石子路和上百级台阶,我心生顾虑,推着手推车随团前行,却惊喜发现整修完善——电梯解决了大台阶难题,室内无障碍设计让我轻松游览。唯有室外石子路略显颠簸。

欧洲之行教堂见多了,带有图书馆的修道院却少见,尤其是古籍图书馆尤为震撼——听说赠送给美国的古腾堡圣经(Gutenberg Bible)就出自此地,那是用金属活字印刷的西方第一部圣经,曾在华盛顿博物馆让我惊叹。

如今站在这里,触摸历史的脉动,我仿佛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图书馆的禁拍虽然遗憾,却禁不住我的想象力飞扬。


梅尔克修道院是瓦豪之旅的巅峰。巴洛克的壮丽与多瑙河的宁静交织,从迪恩斯坦的浪漫,到施皮茨的古堡,再到这里的辉煌,每一站都如一幅画卷,令人流连忘返。

瓦豪河谷这段旅程的感动将长存记忆。巴洛克花园成了我梅尔克难忘的休憩之地,凝望沿岸风景,我与瓦豪的灵魂对话在微风中碰撞。

《梅尔克咏怀》

金顶凌霄瞰碧川
瓦豪浪涌卷云烟
千阶石径通灵境
万卷书香记岁年
壁画犹吟神曲渺
钟声时荡客心虔
如斯不尽东流水
几度斜阳照古篇

【多瑙河航笺·瓦豪河谷-梅尔克】


06/07/2025 草记于瓦豪河谷
09/14/2025 整理于瓦蓝湖畔

维也纳 – 白日拾零

维也纳有着千年历史,更有丰富多彩文化,要想在一天内看完,不仅不可能,更是不愿意。这次就随着邮轮的安排,一日间走到哪里,便是哪里。

维也纳不是一张明信片,而是一本合上的书,书页之间还夹着这次没来得及展开的地图,没喝完的咖啡,没有看够的历史,更重要的是,序言之后下一次再来的暗示。

玛丽亚·特蕾莎广场 Maria-Theresien-Platz

现在外地人到武汉旅游,都要去汉口的网红地巴公大楼和黎黄陂路步行街区打卡。作为当地人的我,幼儿园就在巴公房子斜对面,早出晚归天天见,就像一幅老字画贴在墙上,已经成为“家”的一部分,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了新奇感。想必这也是维也纳人对玛丽亚·特蕾莎广场的感觉。不过对作为游客的我就大不一样了。

维也纳人每天匆匆经过玛丽亚·特蕾莎广场,不会在玛丽亚·特蕾莎广场自拍。不过,他们下班坐地铁依旧会瞄一眼特蕾莎女皇的青铜像,心里自动跳出“Kaiserin Maria Theresia,1. November 1717 – 29. November 1780”这条维基式字幕,很可能在小学历史考事前背过十遍。

玛丽亚·特蕾莎广场中心是一个大型雕塑,纪念奥地利神圣罗马帝国女皇玛丽亚·特蕾莎。女皇统治哈布斯堡帝国的40年,正是大清朝乾隆年间,史称“康乾盛世”,也是中国逐渐与西方工业革命拉开差距的转折阶段。

中国与玛丽亚·特蕾莎相比的只有唐朝的武则天。我所知道的女性皇帝还有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皇和俄国的叶卡捷琳娜女皇,她们都在这个以男性为主的世界上留下女性的辉煌的印记。

整个雕塑群高近20米,中心是玛丽亚·特蕾莎的坐像。女皇端坐在一张豪华的御座之上,头戴皇冠,身披长袍,右手伸向前方,左手则握着一卷象征着她颁布的诸多改革法令的文书,怀拥权杖,这些都是君主权力的传统象征。整个姿态设计意在传达她作为一位开明、睿智且强大的统治者形象,而非仅仅是军事征服者。

御座的正下方,环绕着四名骑在马背上的关键人物,他们是玛丽亚·特蕾莎统治时期的四大支柱。就像菩萨脚下的四大金刚。雕塑的基座四周,是更加丰富的青铜人物雕像,他们代表了在玛丽亚·特蕾莎统治下,在政治、艺术和科学领域做出杰出贡献的人物。他们是帝国的“大脑”和“灵魂”,凸显了她“开明专制”的统治特色。

尽管雕塑极力表现其权威,但玛丽亚·特蕾莎在奥地利人心目中还有一个更温暖的形象——“国家的母亲”。她生育了16个孩子,并通过联姻策略让“哈布斯堡”家族遍布欧洲王室,因此她也获得了“欧洲岳母”的称号。威严之余,她的面容也隐约流露出一丝母性的坚毅与慈爱。

雕塑并非孤立存在。它位于自然史博物馆和艺术史博物馆之间。这两座完全对称、宏伟的博物馆是玛丽亚·特蕾莎的曾孙弗朗茨·约瑟夫一世(茜茜公主的丈夫)下令建造的。整个布局意在表明:玛丽亚·特蕾莎的统治是奥地利文化艺术和科学繁荣的基石。尽管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但它们的内核却截然不同:一个探索自然世界,一个追寻人类艺术成就。

当地居民周末去博物馆区溜娃,可能把两座博物馆当“带遮阳的草坪”,但孩子问“妈妈这是谁”时,依旧会脱口而出“玛丽亚·特蕾莎”,她让奥地利有了义务教育——历史课肌肉记忆瞬间上线。

很可惜,我们今日的旅程不包括游览这两个博物馆。个中原因我也知道,时间不够。我在华盛顿居住的那些日子里,国家广场周围的斯密森博物馆群,哪一个不是半天都看不完的呢?再说,广场和城市本身何妨不就是一个活动着的博物馆呢?


英雄广场 Heldenplatz

顺着玛丽亚·特蕾莎指引的方向,我们穿过维也纳的外城堡,一个有着五个圆拱的大门,就进入进入曾经帝国权力的心脏,霍夫堡宫。

首先走过英雄广场,广场一边有欧根亲王的骑马雕像。纪念他在对奥斯曼帝国战争中的胜利。想起来了,在匈牙利布达佩斯的参观中,也见过他的雕像。啊,原来是这样,历史上的奥匈帝国,两国共享的英雄。

另一边有卡尔大公的骑马雕像,这座雕像是为了纪念他在战斗中击败拿破仑。这二位都是奥地利的英雄人物。

近代历史还记载着,希特勒在这个英雄广场曾经宣布“德奥合并”。年轻时,读过希特勒自传“我的奋斗”时,他明确表示奥地利应并入德国。1938年,奥地利作为独立国家从地图上消失,成为德国的“东部边疆”。

二战结束,纳粹德国战败。奥地利作为希特勒德国的“第一个受害者”身份得到盟国承认。但是,奥地利并未立即获得独立,而是与德国一样,被盟国(美、苏、英、法)分区占领长达十年。维也纳跟柏林一样,也由四国共管。

直到1955年,《奥地利国家条约》的签署,正式结束了盟国的占领,承认奥地利成为一个主权国家。作为交换条件,奥地利承诺在国际上保持永久中立(仿效瑞士模式)。

此时的英雄广场,只有游客和几个当地的居民路过,还有地上觅食的鸽子。我把手机举到与马鞍齐平的位置——镜头里,亲王的铁蹄永远悬在下一秒,像历史被按了暂停键。


霍夫堡宫 Hofburg Palace

霍夫堡宫是哈布斯堡王朝的皇宫。迷人之处在于,它不仅是建筑,更是一部活着的奥地利史书。从13世纪到20世纪初,它一直是不断扩张的哈布斯堡王朝的冬宫(夏宫是美泉宫)。

在皇帝居所,人们可以参观皇帝和皇后的私人住所、客厅、礼堂等。陈设极尽奢华,但也能感受到弗朗茨·约瑟夫那近乎苦行僧般的简朴书房与茜茜对健身的痴迷(房间里有吊环、哑铃)。

茜茜博物馆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博物馆,打破了关于茜茜公主的浪漫神话,通过大量个人物品(如梳妆用具、珠宝复制品、死亡面具、她生前最后一件黑色晨衣)揭示了一位美丽、忧郁、追求自我、最终悲剧性的真实女性。

而银器馆则展示了帝国宴会的奢华餐具、瓷器和水晶器皿,令人惊叹于皇家宴饮的复杂礼仪和极致排场。

此外有一个西班牙马术学校。据导游说,“西班牙马”的马驹出生时为黑色,长大后毛色会变得雪白,以聪明、强壮和优雅的舞步著称。如果提前预订门票,就可以观看一场梦幻般的盛装表演,欣赏白马随着古典音乐完成一系列高难度动作。我们只是隔着玻璃窗,看着马厩里的白马探头出来。

宫中还有博物馆和现代馆,拥有世界上最重要的收藏: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伦勃朗、丢勒的素描,更以其顶级的印象派及现代艺术常设展而闻名,如莫奈、毕加索、塞尚、席勒、克里姆特等原作。这些,都留着下一次的拜访了。

严格地说,霍夫堡宫不是一个“景点”,而是一个沉浸式的历史现场。在这里每走一步,都可能踩在玛丽亚·特蕾莎、拿破仑、梅特涅、弗朗茨·约瑟夫和茜茜公主曾经走过的地板上。到这里参观,行色匆匆是不行的,需要静下心来,放慢脚步,尽情感受这座帝国迷宫所带来的时空交错感。

早年间,参观过北京故宫(紫禁城)。体验了东方帝国的秩序、礼制与磅礴气势。核心是感受建筑群所体现的哲学思想和至高无上的皇权威严。看的是格局、是思想、是历史的厚重。它的美是结构性的、仪式性的。

十年前,参观过俄国圣彼得堡冬宫。体验的是沙俄帝国的全球野心与艺术收藏癖。核心是沉浸在一座无与伦比的艺术宝库中,看沙皇如何用全世界的美术珍品装满自己的宫殿。探索的是珍品、是多样、是沙皇的收藏癖。它的美是累积性的、百科全书式的。

近两年,参观过法国巴黎凡尔赛宫。体验到欧洲绝对君主的奢华、艺术与虚荣。核心是惊叹于巴洛克艺术的极致、镜厅的辉煌以及法式园林的几何美学。观看到的是炫目、是虚荣、是艺术的狂欢。它的美是装饰性的、炫耀性的。


圣斯蒂芬大教堂 St. Stephen’s Cathedral

圣斯蒂芬大教堂不仅是维也纳的心脏,更是奥地利国家历史的见证者,其多彩的屋顶已成为维也纳乃至整个奥地利的象征。

大教堂始建于1137年,开始为罗马式风格。其时正是中国南宋与金朝南北对峙,岳飞元帅“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时期。

现今的主体建筑于13-16世纪(哈布斯堡王朝统治时期)以哥特式风格重建和扩展。它在二战末期遭受严重火灾损毁,于1948-1952年间由奥地利人民齐心协力重建完成,堪称奥地利在精神与文化上“国家的重生”。

如果仔细看,圣斯蒂芬大教堂的魅力在于它并非单一风格的产物,而是跨越了几个世纪的建筑融合体:

罗马式风格的巨人之门:西立面的主大门,是教堂最古老的部分(约13世纪)。名称源于当年发掘出的一根史前巨兽的腿骨。

哥特式风格是教堂的主体风格。南塔(South Tower)一百多米高,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哥特式塔楼之一。最引人注目的是其23万片彩釉瓦片铺就的巨型斜屋顶,瓦片拼凑出哈布斯堡王朝的双头鹰徽章和维也纳市徽,华丽夺目。

此外还有巴洛克风格的北塔(North Tower)。原本计划建得比南塔更高,但未能完工,最终在16世纪加上了文艺复兴式的穹顶。许多内部祭坛是在17-18世纪添加,因而体现了巴洛克艺术的华丽。

当我站立在巨大的教堂之前,我感到它不仅仅是一座教堂,它是一本用石头写就的史书,记录了维也纳的信仰、艺术、灾难与重生。承载着整个奥地利历史的重量与辉煌。


市井一瞥

维也纳除了厚重的历史沉淀,也有升斗小民的普通生活。

推车的妈妈和她的孩子。路旁是绿草如茵的公园,远处是载有历史沧桑的教堂,以及浮现城市活力的吊塔。

骑车的市民和古董车旁等待游客的司机。

历史建筑上飘扬的万国旗,我看见了双鹰,那面昔日亚得里亚海边的阿尔巴尼亚国旗,如今怎么样了?

维也纳的皇帝弗朗茨一世纪念碑下,一个看着手机,提着公文包,太阳把西装晒到手腕上,低头前行的男士,他是一个商人还是政府公务员?

动感十足的白色大理石神祗雕像下,一个悠闲遛狗的居民,还有急忙赶路中匆匆回头一瞥的红衣老者,他们去向哪里?。

大教堂旁席地而坐的无家可归者。绿色的床垫,红色的枕头,一只大黄狗和一只花白狗,白衣黑裤,黝黑的头发和浓密的络腮胡子。背后横着一条金黄色的铜管,玻璃橱窗映射着花季女郎的身影,这些花花绿绿的五光十色都掩盖不了流浪者那双深邃的眼睛,分明不是卑微的乞讨,是对周围一切的冷冷的憎恨?难道是那些从战乱逃难到上帝庇佑脚下的一员?

路过一家中餐馆“上海饭店”,蓝色的基调,大红色的门框。接近午餐开门时间,服务生正在布置室外的餐桌。

放松一下跑马观花的节奏。路边坐下,来一杯咖啡。点一瓶服务小姐姐推荐的葡萄酒,犒劳一下推着手推车步行了一上午的身体。

又一个流浪者蹒跚路过,身着层层叠叠的衣装,倒卷的裤腿下是一双疲惫的旧鞋。腰间的钱包袋子和身后的行装背包,一顶倒扣的棒球帽,满是花白络腮胡子的脸。远看,像圣诞老公公。近看,眼神不见迷茫和无助,仿佛在思索周围喧嚣的一切和洞穿历史和未来。

现代建筑的大街前,一群人在等待绿灯过街。一边等待,一边在聊着什么…今天的太阳真好…昨天晚宴你喝得有点多了…你的孩子真漂亮,像个小天使…哦,谢谢!你的墨镜挺时尚的…远处教堂的钟声想起…

多瑙运河静静流过这个城市,流过沿岸的餐馆、酒吧和娱乐场所,带着美丽的河畔景色、悠闲的氛围,这,林林总总,就是此刻的维也纳。


城市雕塑

维也纳的另一个特点,就是雕塑。除了前面提到的玛丽亚·特蕾莎广场、霍夫堡宫、英雄广场以外,路边、墙上、房檐、屋顶,到处都有雕塑。它们或庄严、或幽默、或神秘,像是这座城市不声不响的守护者。

走在街头,你会看到石像的商人提着古老账簿,仿佛还在默默记录着这座城市的交易史;屋顶上,一对飞翔的天使展开翅膀,俯视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墙角,蹲着的青铜小狗仿佛在等待主人归来,嘴角还带着笑意。每一个雕塑都像是一段历史的注脚,也像是市民日常生活的默契伙伴。

有时候,你会在咖啡馆的窗外发现一尊雕塑正凝视着你,仿佛在默默评判你的慵懒或匆忙。广场上的骑士雕像,铁蹄下曾经碾过历史的回声,而雕像旁的鸽子却毫不在意,悠闲地啄食地面上的面包屑。这种古老与现代的碰撞,让人不禁驻足思考——谁在观看谁?

我沿着多瑙运河的河畔慢慢走,河水映着街灯和霓虹,倒映出雕塑的身影。冥冥中,我也化作一尊立在船舷的雕塑,任由阳光、风与水波轻轻拍打。

眼前是悠闲的行人、嬉戏的孩子、低头思索的流浪者,而我,就在这座城市的脉络中,静静守望着他们。

维也纳的雕塑,不只是艺术品,它们是城市的眼睛、心跳与呼吸,是时间的凝固,也是生活的注解。我化作雕塑的一瞬,也成为了这座城市的目光之一,融入了它无数静默却充满故事的瞬间。

时间没走,是我走了。

【多瑙河航笺·维也纳白日拾零】


06/06/2025 记于维也纳途中
09/12/2025 整理于瓦蓝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