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悲

引子

秦岭深处,过山庄,清净寺。二十一世纪初。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唐·王维《终南山》

太乙峰西麓的过山庄,是一片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山路蜿蜒,溪水潺潺,村口的老柳树在晨风中轻摇,似在低语岁月的秘密。村里的清净寺虽不大,却香火缭绕,泥塑的佛像在晨光中泛着柔和金辉。今日,寺前的小院挤满了村民,男女老少,脸上带着敬仰与感恩。村民们七嘴八舌,诉说慧悟的善行:帮留守儿童交学费、调解家庭纠纷、组织抗洪救灾……在他们眼中,慧悟法师是活菩萨,是过山庄的希望。

慧悟法师,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如水。他合掌,微微一笑,声音低沉却有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诸位莫谢,贫僧只是尽心。”他的袈裟被晨露打湿,身后柳树摇曳,晨雾萦绕,仿佛王维诗中的“青霭”,让人觉得他与这山、这寺融为一体。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划破山谷的宁静。一辆警车停在寺前,尘土飞扬。几个警察下车,推开人群,为首的中年警官展开一张文件,沉声宣读:“林仲生,涉嫌一桩杀人案,请跟我们走。”

人群霎时炸开,有人喊:“不可能!慧悟法师是好人!”一位老汉挤上前,激动地挥手:“你们抓错人了!法师救了我们全村!”被救少年的母亲扑通跪下,哭道:“法师救我娃,怎会是凶手?”

警察不为所动,围住慧悟。村民蜂拥上前,挡在法师身前,有人拉住警官的袖子,有人高喊:“不许带走法师!”慧悟抬手,示意安静,合掌低声道:“因果不虚……”话未说完,村民的哭喊盖过他的声音。晨光洒在寺前柳树上,柳梢轻摇,双方僵持不下。


良心与职业

事务所的灯又坏了一盏,昏黄的光晃得我头疼。桌上那瓶二锅头喝了一半,旁边是张警校毕业照,我、老王、老李笑得像傻子。那会儿我以为自己能抓尽天下坏人,结果呢?老李残疾,妻子跑了,我从警校天才到查婚外情的私探,这辈子算完了。

电话响了,是过山庄的案子。一个富商死了,遗嘱把钱捐给清净寺,家里人闹翻了天,律师找我查查捐款的内幕,是不是和尚骗钱?我揉揉太阳穴,心想:又是个破差事!唉,没法子,给钱干活,这就是我的工作。

早就听说村里人说,清净寺的慧悟法师是个活菩萨,连洪水都敢趟。我想笑,菩萨?如今这世道,哪里还有菩萨?只听说现在和尚都富得流油,出门开奔驰宝马的豪车。我要是混不下去了,说不定我也出家当个和尚。

驱车到过山庄,雨后的村路泥泞,路边几个留守儿童穿着破棉袄,在砖房废墟里玩耍,像在等待那些回不来的爹妈。清净寺在村尾,柳树下的牌匾写着“因果不虚”。我推开庙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晚经的木鱼声传来,隐隐约约听到读经的声音。好个清修的境地,这种安宁的气氛中,似乎有个东西在敲打我那颗世俗的心。

寺院不大,院子里一棵老柳树,枝条低垂,像在跟风低语。几个村民在扫地,见我进来,警惕地打量我。一个老汉放下扫帚,凑过来问:“外乡人,找谁?”我掏出名片,说是来查富商遗产的事。老汉一听“遗产”,脸色一变,摆手道:“那钱是捐给法师的,没啥好查!慧悟法师是俺们的活菩萨,三年前水灾,要不是他,村里早没了!”他指着远处一栋新盖的小学,粗声粗气地说:“那学校,法师化缘盖的,俺娃才有书读!”

我撇撇嘴,心想:活菩萨?十有八九是个会演戏的和尚。我说想见慧悟,老汉让我在院子里等着,说法师在做晚课。我靠着柳树,点根烟,吐着烟圈,看着暮色里的寺庙。柳梢轻摇,木鱼声节奏平稳,像在敲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想起老李的眼神,想起妻子走时留下的那句“你醉了,连自己都救不了”,心头一紧,烟头烫了手。

不远处,一个小沙弥跑过来,合掌道:“施主,法师请您进大殿。”我掐了烟,拍拍衣服上的灰,推开大殿的门。檀香浓了些,佛像前一盏油灯摇曳,慧悟法师盘腿坐在蒲团上,眼神像潭水,平静得让人有点不自在。他合掌,微微一笑:“施主,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我清清嗓子,掏出笔记本,直截了当:“法师,我是私家侦探,姓林。有人说富商的遗嘱有问题,请问捐款怎么来的?”话一出口,我有点后悔,语气太冲,像审犯人。

慧悟却不恼,淡淡地说:“施主,布施出于心,贫僧从不强求。遗嘱之事,施主不妨问问村民。今日晚了,不妨住下,明日再查不迟。”

说着领着我走向殿后的住房。途中,慧悟像似随便说道:“施主心中似有挂碍,不妨说来听听。”

我一愣,这和尚,眼神怎么这么毒?

我清了清嗓子,把笔记本塞回兜里,试着缓和语气:“慧悟法师,抱歉,刚才话冲了点,没别的意思。”可那股子老刑警的审人架势还是没收住。

慧悟的眼神像一潭死水,平静得让我有点发毛。他指了指佛坛旁的一条木凳:“林施主,坐下吧。夜还长,心在静处才说得清。”

我迟疑了一下,坐下来,木凳吱吱作响。木鱼声停了,殿里只剩窗外柳树叶的沙沙声,像在跟晚风低语。慧悟从一个缺了口的陶壶里倒了杯茶,蒸汽袅袅,带着股苦涩的清香。他递给我,缓缓开口:“施主问布施的事,心诚则灵,贫僧从不强求。我看施主眼中,有比案子更重的东西。不妨说说。”

我端着茶杯,冷笑一声:“法师,我不信佛。我的破事,自己扛。”

可他的眼神,像是能掏出我心底的烂泥。我抿了口茶,苦得舌头发麻。也不知道是这茶,还是大殿里那股檀香味,我嘴一秃噜,话就出来了:“十年前,我是刑警。在抓捕嫌犯时,双方展开枪战,我开枪干掉了一名歹徒,可子弹也打中了队友老李。他现在坐了轮椅,我没脸在警队继续干下去,就辞了职。之后就喝酒浇愁,喝到昏天黑地,媳妇也跑了,说我醉了连自己都救不了。”我干笑两声,嗓子发紧,“瞧我这私家侦探,混得连狗都不如。”

慧悟静静听着,脸像佛像似的,没半点波澜。他轻声道:“罪如柳絮,随风而散,唯心常在。《心经》有云:‘无罣碍故,无有恐怖。’施主的病不在枪,而在心里的刀。放下屠刀,不是扔了刀,而是卸了心魔。”

“法师,你说放下心魔,你懂啥叫毁了别人?”我问道。

慧悟:“施主,人人皆有罪,贫僧亦然。放下心魔,立地成佛。”说着,他从案上拿过一本旧得发黄的《心经》,推到我面前,“今晚抄一句试试:‘无罣碍故,无有恐怖。’看看它跟你说啥。”

我本想翻白眼,佛经?忽悠人的玩意儿。可他的语气,像老朋友聊家常,没一点架子。我接过经书,纸软得像要化了:“行,法师,我陪你玩玩。”

他笑了笑,领我到殿后一间客房,窄床上搁着个小桌,一盏油灯晃悠悠的。我坐下,提笔抄那句经文,笔尖刮着纸,沙沙作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无罣碍故,无有恐怖……

字是字,可写着写着,老李的轮椅吱吱响,媳妇的背影还在眼前。我手一抖,墨点溅在纸上。窗外柳树影晃,像在替我叹气。油灯跳了跳,我忽然觉得,那瓶二锅头好像离我远了点。

第二天一早,我开始查案。过山庄像个空壳,泥泞的路上没几个人,破砖房里住着老人和留守娃,穿着补丁棉袄,踢着个瘪球,像在等永远回不来的爹妈。我敲了几户人家的门,问慧悟和遗嘱的事。

一个老太太,脸皱得像干涸的河床,拉着我说起三年前的水灾:“那水跟龙似的,冲垮了半个村。慧悟法师趟着齐腰深的洪水,把我孙子背出来,袈裟都湿透了。他一宿没停,救了十几号人。”她指着村尾一栋红瓦小学,“那学校,法师化缘盖的,没他,我孙子哪有书读?”她身边的一个留守娃说,“法师给我买了书包,还教我写字。”

另一个汉子也插话,说慧悟帮他家平了兄弟争地的老仇,逼着他们当着佛像握手:“法师说,因果循环,恨不如放。”我边记边皱眉,这和尚,演得也太真了吧?可听着这些故事,我心里那股“活菩萨是假的”的念头,晃了晃。

回到清净寺,我让小沙弥拿来捐款账本。里面的每一项收入和支出都写得清清楚楚,包括富翁巨款的项目和时间。翻着翻着,一张老照片掉了出来——两个少年,男的笑得腼腆,女的靠在他肩上,背后的字被划掉了,隐约透着个“林xx,19xx年”的字样。我盯着照片,少男的面貌跟慧悟很相像。

慧悟法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后,拾起掉在地上的照片,掸了掸上面的灰土,淡淡问道:“施主,想知道他们的故事吗?”


过失与赎罪

晨钟一响,悠悠回荡,像敲在我心上。三十年了,那条巷子里的血迹还在梦里,挥之不去。那张照片,少年笑得腼腆,少女靠在他肩上,像一对不知命途的鸳鸯。林施主一双眼睛紧盯着照片,眼神里带着探寻。我笑了笑,接着讲了下去。

那个少年,叫林仲生。爹妈进城打工去了,留下他跟奶奶相依为命。那年头,村里年轻人全跑去城里,学校破得漏雨,娃娃们没人管,学坏的不少。

隔壁的小雯,家境和少年一样,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她眼睛像一潭深水,笑起来像春天的柳芽。她常在村口唱山歌,声音清亮,回荡在大山里。少年听她唱歌,觉得整个村子都亮堂起来,这穷日子也有盼头了。

林仲生学习成绩好,考试总是得第一,小雯常来问功课,笑着说:“仲生,你考上大学,带我去城里看灯。”村里男娃都喜欢她,可少年知道,她眼里只有他。

高考刚结束,少年和小雯约在村口大柳树下见面。那晚,路灯昏黄,蝉鸣刺耳,让人心烦。他刚走近,就听见小雯的哭喊:“你放开我!我要叫人了!”少年心跳如鼓,冲过去,只见暴发户的儿子阿豪抱着小雯,撕她衣服,见露出白皙的肩膀,得意地笑着:“乡下丫头,让我玩玩嘛。”

少年脑子一热,只想让她别哭,忘了自己打不过阿豪。少年一把拉开他,喊:“你敢动她!”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阿豪仗着身高力大,一拳把少年摔在地上,骂道:“穷小子,找死!”少年倒在地上,怒火烧得忘了害怕,顺手抓起一块的瓦片,看见上头刻有“平安”二字,心头一颤,还是朝他头砸去。瓦片裂开,阿豪捂着头,晃了晃,倒下,血流了一地。

林仲生当时吓坏了,只记得给小雯披上外套,护她回家。她泪眼汪汪,攥着他的手,哭得像要断气:“仲生,别走。”少年脑子一片空白,喃喃说:“等我回来。”第二天,听说阿豪被发现,送到医院,流血过多,没抢救过来。

少年连夜跑路,往秦岭深处钻。三天三夜不停脚步,饿得头晕眼花。夜里,山风呼啸,月光洒在松林,他看见远处一点亮光,拼命爬到跟前,却昏了过去。

醒来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喂少年喝粥,这碗粥喝得少年眼泪直流。后来得知他是空净大师,一个逃到终南山修行的出家人。空净大师听完少年的事,没责骂,眯着眼,捻着佛珠,说:“你还年轻,须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非逃罪,而是修心。”

大师给少年讲水浒里鲁智深的故事,拳打镇关西后,在相国寺修心,终成正果。

“罪如柳絮,落时无痕,唯心可净。”大师让他抄写《心经》。

夜里,少年梦见阿豪倒在血泊,瞪着眼说“你跑不掉”,醒来满身冷汗。接着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笔尖抖得停不下来。

终南山夜深,松涛阵阵,灯火摇晃,像在照着他的罪。白天,空净大师教他挑水种菜,识艾叶治风寒,学医理救人命,说:“要想赎罪,先学救人。”

在山里住了一年多,少年心静了些,立誓用余生还债,于是告别大师,下山做了小沙弥。

此后,林仲生隐名埋姓,以慧悟的法号,来到过山庄,战战兢兢,一心赎罪,只行善事。

三年前,洪水肆虐,冲垮半个村。慧悟背着个六岁的小娃,河水冰冷,袈裟湿透,孩子在他背上哭着喊娘。慧悟一宿没停,救了十几号人。村民围着篝火给他烤袈裟,喊“活菩萨”。

这里青壮年走空了,只剩老弱,寺庙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村里没干部,逢年过节,老人来烧香,其实是找个依靠。慧悟化缘盖了红瓦小学,给留守娃们买书。有个叫小明的,爹妈十年没回,慧悟给他买了本《西游记》,他抱着书说:“法师,孙悟空会带我爹回来吗?”他只能摸摸他的头,“应该吧。”

平日里,遇到老人的风寒感冒,慧悟用草药治疗;兄弟的闹矛盾,慧悟调解说:“因果循环,恨不如放。”逼他们在佛前握手言和。

三十年来,慧悟夜夜抄经,可阿豪的血迹仍在眼前晃动。村民叫慧悟法师为活菩萨,可他知道,自己只是个赎罪的人。每早晨钟敲响,柳絮飘落,像在送他走向因果的尽头。

今天,林施主翻到这照片,我便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已做好准备,随时迎接那一天。


线索与追查

电话铃响的时候,我正埋在县公安局的档案室,上级要我们清理旧案。翻着一堆90年代的积案,灰尘呛得我直咳嗽。

90年代“二王事件”闹得全国通缉联网,我们县里指纹库刚建,DNA还是洋玩意儿。可基层就十来个人,积案几百件,破案全靠撞大运。眼前的林仲生案是其中一桩,凶器是块刻着“平安”的瓦片,血迹斑斑,指纹清晰,可嫌犯跑了,案子挂了二十几年,落了一层灰。

电话那头,小林的声音低得像在躲谁:“老王,我在过山庄,见到个人,可能是你们要找的林仲生。”他发来一张照片,两个少年,男的笑得腼腆,女的靠在他肩上,背面写着“19xx年”,字迹模糊,像被什么划过。他还寄了个茶杯,说是有那人喝茶留下的指纹。

我盯着照片,那张脸有点眼熟,像在旧卷宗里见过。小林的过目不忘我见识过,警校时他翻一遍卷宗,能背出犯人的鞋码。我还笑他:“小林,你天生干刑警,脑子跟档案库似的。”

我调出林仲生案的档案,照片比对,面貌非常相像。我让技术科检查茶杯指纹,凌晨回信:指纹匹配,是林仲生无疑。

小林还发来一份报告,絮叨那人的事:慧悟法师,清净寺的方丈,村里人喊“活菩萨”。三年前洪水,他背着孩子趟河,化缘建了红瓦小学,调解兄弟仇,还帮小林解了心结,抄什么《心经》,“无罣碍故,无有恐怖”。

最让我心头一震的,是他说慧悟主动讲了照片的故事,承认自己是林仲生,杀了人,跑了三十年。奇怪的是,这和尚不躲不藏,像在等警察上门。我劝小林:“法是法,情是情,别犹豫。”可他没吭声,电话那头静得像憋着一口气。我知道,他心里那根弦绷着呢。

小林的心结我清楚。十年前,追捕时他开枪,撂倒歹徒,也打残了老李。为此他脱了警服,醉了三年,媳妇也跑了,扔一句“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慧悟能帮他解了心中的块垒?我冷笑,杀人犯还会当心理医生?

可小林的语气,像在求我给这和尚一条路。我掐了烟,骂自己:老王,干了二十年刑警,还动啥恻隐之心?指纹库2000年后全国联网,DNA这几年才普及,要不然这案早破了。慧悟的自述、照片、指纹,铁证如山,我没理由不办。

第二天,我带队先查林仲生老家。村子破得像鬼镇,泥路坑洼,砖房塌了半边。邻居是个老头,拄着拐杖,眯眼回忆:“林家早没人了,他爹妈进城打工,各自离婚又再婚,扔下老太太和小儿子。后来老太太死了,儿子也跑了。”

看着我手中的照片,他说:“这孩子是小雯,她嫁到外乡,过得不顺,回来后守着村口那棵柳树,没再唱歌。”我心里一沉,照片里的少女是小雯?案卷里没提她,可她的影子像条线,串着林仲生的罪。我记下这茬,打算回头查查。

我们直奔清净寺,逮捕前没通知任何人,怕走漏风声。寺院不大,院子里一棵老柳树,枝条低垂,像在跟晨风低语。晨钟悠悠,像在叹息啥。慧悟法师在殿里念经,袈裟随风轻动,十分平静。我想起小林说的“活菩萨”,在洪水里背孩子,化缘建学校,帮助村民,为他解开心结。我心头五味杂陈,这人救了村子,可血债还是必须偿还。

我举起逮捕令,沉声说:“林仲生,你多年前涉嫌杀人,跟我们走。”村民炸了,老太太拄着拐杖,举着孙子的课本,颤声喊:“法师救了我孙子,怎是凶手?”一个留守娃抱着本《西游记》,哭得满脸泪:“法师教我读书,你们别抓他!”一个老汉挤上前,粗声吼:“他平了我家二十年的地仇,握手那天我才睡了个安稳觉!”有人推搡,有人扔土块,有人跪下求情。

慧悟法师从殿里走出来,合掌,摸着佛珠,眼神扫过柳树,像在跟这村子告别。他抬手示意安静,淡淡道:“因果不虚,贫僧随缘。”声音平静,像早就等着这一天。

我押着他上车,手铐仿佛掐得我手心疼。


尾声

清净寺外,僵持仍在继续。村民围成一堵人墙,哭喊声震得山谷回荡:“放了法师!放了活菩萨!”人群推搡着,有人扔土块,有人跪在泥路上,求警察放人。警车被围得水泄不通,晨雾还未散尽,寺前的老柳树低垂,枝条摇晃,像在为这村子的心碎叹息。

我站在警车旁,手握逮捕令,心头沉甸甸的。干了二十年刑警,见过凶徒狡辩,见过亲人哭求,可这回,村民的泪水像刀子,扎得我心里发痛。

慧悟在警车内抬手示意安静,声音平静如水:“因果报应,缘分如此。诸位莫悲,善心常在。”村民的哭声此起彼伏,一个年轻母亲扑向警车,喊着:“法师救了我儿子的命!”被小张拦住,摔在泥里,哭得像要断气。

小林站在寺外,远远地看着,手中握着慧悟留下的《心经》,心里想起慧悟的点化——“放下屠刀,不是扔了刀,而是卸了心魔”。他的眼神像十年前,误伤老李后醉倒在街头那晚,迷茫得像丢了魂。他喃喃低语:“慧悟救了这个村子,赎了三十年罪,难道还是罪不可赦吗?”

警车启动,警笛声刺破山谷,村民的哭声渐渐远去。慧悟坐在车里,闭目合掌,嘴里念着佛号,像在为谁祈福。

车开出过山庄,泥路颠簸,柳絮飘落,像在送这场因果。寺前的柳树轻摇,木鱼声响,晚霞渐隐,太乙峰在暮色中,仿若王维诗里的“青霭”。

【小林探案集·我佛慈悲】


06/29/2025 初稿于瓦蓝湖

矿山阴影

引子

冬日下午,西北县城的天空阴沉得像盖了层灰布,寒风裹着风沙和煤灰,从派出所破旧的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

赵小光的父亲赵强站在柜台前,西装袖口沾了点沙尘,他皱着眉拍桌,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说了多少次,别老惯着他!你们赶紧找人!”旁边的赵母李秀兰攥着一块丝巾,眼圈红肿,语气急切:“他从不说学校的事,你们必须马上查!”她手上的金镯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了闪,桌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字条。

字条是小光留下的,歪歪扭扭几个字:“出去买点东西。”那是昨天傍晚的事,赵强在厂里开会,李秀兰忙着打麻将,谁也没在意。直到夜里十点,赵强回家发现儿子没回来,才觉得不对。他以为是去同学家,可打遍亲朋电话,没人见过小光。李秀兰翻出他的书包,银行卡不见了,手机也关机。

一大早,夫妻俩开着SUV在县城找遍了矿山路、车站巷,甚至敲开几个同学的门,都没踪影。天大亮时,风沙更大,街上弥漫着呛人的煤灰味,他们冲进派出所,要求立案。

民警懒洋洋地翻开本子,瞥了眼字条:“失踪多久了?”赵强冷声道:“从昨晚到现在,快20个小时了!你们还愣着干嘛?”民警皱眉:“不到24小时不算立案,可能是离家出走。”赵强眯起眼,语气加重:“我不管什么规定,我儿子13岁,带了银行卡,你们不查清楚,后果自负!”李秀兰插话,声音颤抖却强硬:“他不会无缘无故不回来,赶紧调监控!”民警被气势压住,叹口气记下笔录,风沙拍打着窗玻璃,像在吞咽这场对峙。


第一章:死者的低语

教室里,周大力就是头狼。他个子不高,眼神却狠。课间他抢我的笔,拿橡皮砸我头,笑得像在嚼肉:“赵小光,有钱就掏出来!”我不敢吭声,同学们围着看热闹,没人帮我。

中学离家不远,可我从不想回去。我家里有点钱,爸开厂,妈整天打牌。爸总说:“硬气点,别让人看扁了!”可他眼里只有生意,回家就冲我吼,上次我考砸了,他摔了我的书,骂我“废物”。

妈不一样,她会偷偷塞钱给我,说:“别跟你爸犟,忍忍就好了。”我上初一了,她给我买了双新耐克鞋。可她从不问我在学校里怎么样,我也不愿意跟她说。

上周我穿了那双新耐克,周大力抢过去在操场踩脏,还拍照片发到班级微信群,写:“富二代就是欠收拾。”群里刷屏全是“哈哈哈”,有人加了个捂嘴笑的表情,微信里还有人骂我“装什么装”。我成了空气,谁也不理我,连小组讨论都没人跟我一组。

晚上回家,我锁上门刷短视频,想找点安慰。屏幕里全是“男人要狠”“弱者活该被踩”的标题。我点开一个,讲怎么报复欺负你的人,主播咧嘴笑:“不还手,你就不是男人。”评论里有人说“干他”,有人发刀的表情。我看得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可我不敢。

我试着在评论里写“在学校被欺负怎么办”,没人回,刷了两小时,还是没人理。我关了手机,盯着天花板,心想:我是不是真没用?

昨天放学,大力在学校门口拦住我,眯着眼说:“晚上矿山见,咱们谈谈。”我不想去,可他盯着我,像要把我吞了。

我不敢告诉爸妈,爸会骂我没种,妈只会给我钱。我翻出银行卡,里面有500块,是妈上周塞的,我想给他点钱息事宁人。

矿山很冷,风吹得废铁哗哗响,煤灰呛得我咳嗽。大力走过来,笑着说:“咱俩和解吧。带了多少钱?借给哥们用用。”说着就伸出手来。上次放学回家,他也是这样,和几个同学把我堵在墙角,我不给,他就一拳打过来。

我有点害怕,开始后退,然后跑起来。他从背后抓住我,刀光一闪,胸口好痛。

我想喊,“爸,我打不过他。妈,你在哪?快来救我……”可是嗓子堵住了,我喊不出来。他推我倒地,继续用刀戳我。好像不疼了,煤灰盖住我的脸,我只看到矿洞外的阴天。我听见他说:“叫你跑,你接着跑啊?活该,谁让你家有钱。”

大力,我家有钱,是我的错吗?爸,妈,你们在哪里?


第二章:煤堆里的秘密

我叫孙军,县刑警队长,干这行十五年了。那天我在办公室吃着泡面,桌上的电话响了,是临县公安局的协查通报。说火车站卸煤时发现一具无名尸,装在编织袋里,胸口有刀伤,面目模糊,应该是从我们矿区运过去的煤里翻出来的。我瞥了眼传真,心想:手上的案子还没有忙外,外地的协查案子,忙完这阵子再说。扔下电话,我继续吃我的泡面。

两天后,赵强和李秀兰闯进公安局,气势汹汹。赵强拍着桌子吼:“我儿子失踪三天了,派出所那帮废物不查,你们还坐得住?”李秀兰攥着丝巾,眼泪汪汪:“他带了银行卡,肯定出事了!”我皱眉,翻出派出所的报案记录,赵小光,13岁,失踪72小时。赵强是县里开厂的大老板,惹不起,我只好说:“别急,我查。”心里却嘀咕:八成是离家出走。

临县的案子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我调出协查通告,尸体旁散着煤渣,跟我们这边的矿山煤一模一样。我带队赶到临县,尸体已经臭了,胸口刀伤深得见骨,银行卡没了,手机碎成两半。我提取血样回县里化验,结果出来那天,血迹是赵小光的。这不是巧合,是杀人抛尸。我先调银行卡取款监控,一个瘦小身影在案发后半小时后,从赵小光的卡上取了200块。天太暗,人脸被口罩遮住。技术科对比图像,基本锁定是周大力,小光同班同学。我眯起眼:本地人,跑不远。

林川那小子跑来找我,说在矿山找到一把刀。我冷笑:“你一个私人侦探,别添乱。”

他扔给我一把包在塑料袋里的刀,刀柄有个模糊刻痕,像学校发的工具刀。我带回局里,连夜送去化验。第二天结果出来,刀上有周大力的指纹,血迹是小光的。我拍桌:“并案追查,抢钱杀人。”

林川插嘴:“没那么简单吧?”

我瞪他一眼:“证据说话,别瞎猜。”他总是想得比别人多。

我们公安局的任务就是命案必破。现在证据链齐全,案子就铁板钉钉了。那小子杀人动机,审一审就知道了。如果他不交代,这些证据足可以将他定罪了。至于为什么和怎么造成这小子杀人,就不是我们刑警的事情了。


那天,小光姑姑赵红,我中学同学,找到我,哭着说:“小光失踪三天,派出所一点消息都没有。说有消息会通知我们,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干等着。林川你帮我吧!”我叹口气,接了这活儿。赵红说小光带了银行卡,可能是去买东西,我心想:13岁,晚上出门,能跑多远呢?

从警队出来后,我就干起私人侦探的活儿。收入不多,但是锄奸惩恶,仍然是我的动力。破案时抽丝剥茧的过程,也是对我警校所学的挑战。

照例,我从小光的同学问起,去了学校,找了几个同班的打听。他们吞吞吐吐,说小光很孤立,几乎没朋友,欺负他的人倒不少,为首的是周大力。我问那天的有没有不正常的事发生,他们摇头,都说不知道。

然后,我去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打听,都说没有见过这孩子。于是我接着沿小光平常走过的路查,上学放学的巷子,回家的小路,还有他常去的网吧。网吧老板认识他,说:“那天晚上他来过,玩了两小时,八点多走的,有人见他往矿山方向去了。”我心里一沉,矿山那地方偏僻得很。

我赶到矿山,废弃煤场冻土硬邦邦,风里夹着煤灰味。我踩到一摊冻血,旁边有凌乱的足迹,像是慌乱中留下的。我顺着足迹走进一个废弃矿洞,在碎石堆里翻出一把刀,刀柄有个模糊刻痕,像学校发的工具刀。我拍下照片,心跳加速:应该是命案第一现场。

我拨通公安局的电话:“到矿山来一趟。这里疑是案发现场。”

孙军风风火火地赶来,看着现场的干凝的血迹。大概是想凭什么又让我找到了这么重要的证据。

“凶嫌应该是周大力,同学里欺负小光的头头。”此前,我已经拿着刀的照片,问了几个同学,他们说周大力常拿把类似的刀炫耀,削苹果、刻桌子。

他把刀带回局里化验。第二天来电话说:“刀上指纹对上了,血是小光的。银行卡监控也锁定周大力在小光的银行账户取了200块钱。”

我在电话回答:“据了解,他跟小光没有仇,不至于要杀人吧?”

孙军不屑:“抢钱杀人,这些证据足够了。”

“请你没查学校和网络,这小子不正常,仇恨不是一天攒的。”

他瞪我一眼,我知道,他觉得案子破了,其它的懒得听。


第三章:凶手的面具

我叫周大力,13岁,名字听着威风,可我活得像条狗。家里穷得叮当响,爸在外打工,一年回来一次,寄的钱刚够买药。妈病得下不了炕,咳嗽声整夜响,屋里那张破炕烧不出热气,冬天我裹着棉袄还冻得发抖。同学看不起我,说我衣服脏,鞋破,我低头不吭声,心里却像有把火烧

学校更糟,成绩倒数,老师当我不存在,上课我盯着窗外,想着哪天能翻身。赵小光不一样,他穿新鞋,背新书包,像个少爷,我恨他恨得牙痒。

我没朋友,可我有手机。爸留下的破安卓,屏幕裂了条缝,照样能刷视频。晚上我躲在被窝里看,暴力电影,凶杀电视剧,都是从网上下的盗版。《古惑仔》里黑道大哥砍人,血溅一地,兄弟们喊他“豪哥”;《无间道》里卧底开枪,眼神冷得像冰。我看得眼热,心想:这才是男人,弱肉强食,谁狠谁活。我从小就懂这个,爸走那天扔下句:“没本事就被人踩。”我信了。

赵小光老让我不爽。他有钱,却软得像面团,我抢他笔,砸他头,他不敢还手。我在微信群发他鞋的照片,写“富二代欠收拾”,大家都笑,我觉得自己像大哥。可他越不吭声,我越想踩他。那天我拦住他,说:“晚上矿山见,带钱来。”我没想杀人,就想吓唬他,拿点钱买双新鞋。

矿山很冷,风吹得废铁哗哗响。我站在煤堆旁,他来了,背着书包,低头不说话。我说:“银行卡呢?拿出来。”他抖着手掏卡,说:“我没那么多钱。”我火了,吼:“少废话,快点!”他突然转身跑,朝矿洞那边冲。我脑子里闪过《无间道》里那幕——刘德华一枪崩了曾志伟,血喷满墙。我追上去,心跳得像擂鼓,掏出那把刀。那是我从学校工具箱偷的,我一直揣着,觉得它让我像大哥。

我抓住小光肩膀,他回头瞪我,眼里全是怕。我没想杀人,可他挣扎着喊:“爸——妈,来救我我!”我脑子一热,手里的刀刺下去,直戳他胸口。他闷哼一声,倒在煤堆旁,血渗出来,染黑了煤灰。

我愣住了,手抖得握不住刀,心想:完了。我没想杀人,可不知道怎么就捅了他一刀。我喘着气,从他口袋翻出银行卡,拖着他埋进旁边的煤堆,铲了点煤盖住。往回走的路上,我把刀埋在一堆碎石头下面。我跑回家,手脚冰凉,脑子里全是电视里那句:“干掉他,你就自由了。”

第二天,我拿着卡去银行取了200块,手抖得差点按错密码。拿到钱,我直奔鞋店,买了双白耐克,穿上脚的那一刻,我咧嘴笑了,心跳得像擂鼓:我也有新鞋了,比赵小光还帅。学校里,我故意踩着新鞋在操场晃,同学围过来,有人问:“哪来的钱?”我昂头说:“管你屁事,自己挣的。”从他们羡慕的眼光,我觉得自己像《古惑仔》里的豪哥,谁也踩不倒。

可是到了晚上,我梦见小光从煤堆爬出来,血淋淋地盯着我。我咬牙告诉自己:他活该,谁让他有钱,谁让他打不过我。


第四章:庭审的回响

我站在法庭上代表检方举证。手里攥着卷宗,我清了清嗓子:“被告周大力,13岁,涉嫌故意杀人。经过我们警方查证,银行卡取款监控显示嫌疑人于案发当晚9点取走200元,次日用此钱购买一双新鞋;矿山现场提取的刀上有嫌疑人的指纹,血迹属于被害人赵小光。临县火车站发现的尸体,经DNA鉴定为赵小光,死因是胸部刀伤。嫌犯供认不讳,交代了抢钱动机和杀人经过。”

我顿了顿,看了眼周大力,他低头坐着,眼神空洞。我继续说:“这是一起抢钱杀人的恶性案件,证据确凿,动机明确,手段残忍。”法官点头。我瞥了眼旁听席上的听众,心想:证据铁板钉钉,可这小子才13岁,法律能管多深?


我叫阎胥,周大力的辩护律师。法庭里冷得像冰窖,我站起身,声音尽量平稳:“我的当事人周大力不是天生的凶手,他是受害者。家境贫困,父亲常年外出,母亲重病,他从小被同学排挤。学校里,赵小光因富有被他嫉妒,但周大力也长期遭受欺凌,心理扭曲是环境逼出来的。”

我翻开材料:“他沉迷暴力影视,手机里有《无间道》等下载记录,这些内容让他误以为‘弱肉强食’是生存之道。案发时,他只想抢钱,赵小光反抗逃跑,他才失控杀人。这不是预谋,是冲动。”我看向法官:“他才13岁,是社会失败的牺牲品,请考虑上述原因,量刑时从轻判处。”说完,我坐下,赵强在旁听席低吼,我知道,他们不会懂。



我是赵小光的爸。听孙军念证据,心像被刀剜。那个周大力,低着头,像没事人,我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律师说什么“受害者”,我喊道:“放屁,他杀了我儿子,还敢喊冤?”我厂里赚的钱都给了小光,可他没了,我这辈子完了。

我是小光的妈。我拉住小光爸的袖子,低声说:“别喊了,丢人。”我眼泪止不住,孙军说到刀伤,我脑子里全是可怜的小光倒下的样子。律师讲周大力可怜,我心里堵得慌,小声嘀咕:“他可怜,我儿子呢?我给他买鞋,塞钱,可我没教他怎么活……”赵强瞪我一眼,我不敢再说。



我是周大力的爸。在法庭里我坐得笔直,手攥着裤腿,低声对老婆说:“这小子老是给我们惹祸,这回闯大祸了,我在外面拼命打工挣钱养家,哪知道他干这个?”我一年回一次,钱都寄回到家了,哪里有时间管过他。就靠孩子他妈和学校老师了。

我是大力的妈。我咳了两声,低声回:“都怪我,病得管不了他,他在家老看手机,我没力气管……”我眼泪掉下来:“他杀了人,可他才13岁啊,能不能轻点判?”

“轻判?杀人偿命。他害了人家,咱家也完了。”我不敢抬头,法庭的灯晃得我头晕。


我叫周大力,今年13岁。站在法庭上,手脚冰凉。法官问我最后想说啥,我抬头,嗓子干得像塞了煤灰。我低声说:“我错了。我没想杀人,就想拿点钱买鞋,赵小光跑了,我慌了,脑子里全是电视里那枪,我拿刀刺了他。我埋了他,拿了钱,可晚上睡不着,老梦见他。我知道错了,我妈病着,我爸在外打工不在家……”我哽了一下,眼泪掉下来:“我不想这样,对不起他爸妈。”说完,我低头,手抖得停不下来。


我是本次法庭的审判长。在敲下法槌前,我扫了一眼法庭。

周大力13岁,按《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七条,不满14岁不负刑事责任,但故意杀人属严重罪行,可依法追究。我看向他,问:“最后有什么要说的?”

他认罪,哭着说对不起,我心想:这时候后悔,晚了。

我宣判如下:“被告周大力,13岁,犯故意杀人罪。鉴于其年龄和案件情节,证据显示杀人非预谋,而是冲动行为,家庭环境和教育缺失有一定影响,且当庭认罪悔过。但被害人赵小光生命权不容侵犯。判决如下:周大力免于刑事处罚,移送少管所接受矫治教育直至成年18岁。”

我顿了顿:“此案警示社会,家庭、学校须关注青少年成长。”敲下法槌,赵强喊了声“杀人偿命,不公平!”,我没抬头,法律就是这样。


我叫李娜,县报社记者。庭审后,我站在法院门口,风沙吹得麦克风沙沙响。

我对着镜头说:“今天,13岁少年周大力因杀害同学赵小光被判矫治教育,而非刑事处罚。案件引发热议,有人质疑法律太轻,有人呼吁关注校园欺凌和网络暴力。受害者父母情绪激动,辩方律师称被告是‘社会牺牲品’。这起悲剧,谁该负责?”我递话筒给走过来的私家侦探林川。

”各位观众,我叫林川,私人侦探。赵小光的父母对判决表示不服,小光没了,周大力却能活着出来。可经过我的调查,周大力一案后面涉及的问题很多,学校老师知道欺凌不管,周大力看暴力视频没人管,赵小光的孤立没人帮。这不是哪一个人的错!”

风沙呛得我咳嗽,我激动得有点说不下去,把话筒还给记者。心想:谁能治这病?


【小林探案集·矿山阴影】


04/03/2025 初稿于瓦蓝湖
06/27/2025 修改于瓦蓝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