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15日 周三 晴

头上的云层,低低的,薄薄的,轻快地在蓝天飞过,像薄纱被风吹开了,漫无目的地飘,很快就消失在蔚蓝色的无际。再往下,是树枝的摇摆晃动,一排排早操中绿色的手臂。还有军人纪念园中,几面色彩鲜明的军旗在猎猎作响。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邻居门前的风车,一阵阵急促地飞花乱舞,让平静的社区感到年轻心脏的跳动,仿佛小鹿乱撞青春的荷尔蒙。

一阵不经意的空气流动,自然界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也会撩起旗杆上平静多时的旗帜,展现出上面平常掩卷的图案和字母,并让它们在阳光下鲜艳明亮。若是此刻人们正好身心感受,是否心中也会荡起微澜?

没有风,自然界会显得太平静,人们会无聊至死板。微风徐徐,令大地风情万种,使得人类遐想无限。可是,风大了,又令人担心,尤其是形成龙卷风,摧枯拉朽,毁灭掉地面一切有形之物,又过分得冷酷无情。人类怎么就这么矫情,弱不经风,冷热不得,非取中庸?


三国曹操天时占 八十万众化白旗

风大了,惹不起,还是回到小小不起眼的病毒上来看看。

新冠病毒变种“奥秘克隆”Omicron。从南非发现以来,至今已有月余。人们开始逐渐了解这种“奥秘”是怎么“克隆”的了。传播快是Omicron的特征之一。

根据联邦疾病防治中心(CDC)统计,奥秘克隆迅速攻占全美至少33州,约3%添加确诊为Omicron所致,联邦高层官员14日警告,Omicron可能很快成为美国主流病毒株并引发大波疫情;而全美过去两周添加确诊暴增近50%,最快恐在1月达高峰。

纽约时报统计,美国新冠病毒13日单日添加确诊12万例,过去两周暴增49%,病殁人数则增加1276人,过去两周攀升40%。对此,许多州也纷纷实施防疫限制,盼能围堵“奥秘克隆”。加州和纽约州陆续恢复室内口罩令,费城和纽约市居民得提供疫苗证明,才能进酒吧和餐厅。我们佛罗里达照样处变不惊,似乎州长大人并没有采取什么特别措施。

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统计,截至14日,全美新冠病毒确诊逾5022万人,逾80万人病殁。八十万人就这么没有了?想当年,曹操领兵旌麾南指,治水军八十万众,邀孙权会猎于东吴。何等的耀武扬威。而孙、刘联手,周瑜、诸葛亮赤壁火烧连营,又何等的精彩。如今,美利坚合众国八十万众,新冠病毒之前,竟然化作华盛顿国会山下一片白色旗海,微风中瑟瑟无言,何等悲哀。

然而,曹操毕竟占有天时,终是灭了吴蜀。今日之美国,仍占天时乎?

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和特斯拉汽车公司总裁马斯克(Elon Musk)在回答关于中美两国关系的提问中说到:在任何人最久远的记忆里,美国一直都是世界上最大经济体。那可以追朔到一个世纪前的120到130年。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么长寿的人,可以记得美国还不是世界最大经济体的时代了。我们正处于这么一个时代:中国的经济力是美国的两到三倍,这是一个不可同日而语的世界了。

他还说:中国人曾经以一个小经济体的角色被人呼来喝去,他们恐怕还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是这个街区最靓的仔(the big kid on the block)。一旦成为这个街区最靓的仔,那么,你就真的可以对各种事物保持冷静。你就不必担心,因为其它国家对你并不构成真正的威胁。这是一个重要的心态改变。

我不知道中国政府是否也是这么认为,并拥有这个靓仔的心态?至少,目前国人尚无。

中国,在马斯克眼里,俨然已经是一个区域中的靓仔了。他希望中美这两个不同街区的靓仔能够合作,毕竟我们都是人类的一份子。上个月,马斯克在推特(Twitter)上引用曹植《七步诗》,一时间引起轰动和许多猜测。我想,希望美、中两国如兄弟一般和睦相处,而不要骨肉相残,大概是其中的用意之一吧。

但愿,但愿!


古塔开封召后代 兰州牛面白兰瓜

看到有位中学生读《文化苦旅》后的调侃。从此,他的作文里有一半的篇幅是排比句,平均每千字要惆怅5次、叹气4次、掩卷沉思3次、潸然泪下两次、问苍茫大地一次。作文从此自然是“横扫千军如卷席”,连高中部的学长都不是他的对手。(一笑)不过,也可以算是对余秋雨文风的一个段子。

从大西北狼烟滚滚的苍凉大梦中醒来,余秋雨又进入中原厚重大地和南方灵巧湖泽的细腻人文之旅。从我所读的版本看,大约他的步履止于《五城记》。

五城中,我到过南京、成都和广州,虽然大多是匆匆路过,宛若惊鸿一瞥。而中原腹地的开封和西北一隅的古城兰州,却至今尚未曾谋面。

老态龙钟的开封府,除了在电视中流传的包青天,人们还记得什么?哦,还有开封最骄傲的繁荣——《清明上河图》。在余秋雨的笔下,开封是一个褪了色的遗址。但是遗址中有最高大、最坚牢的构建古塔,还有荒草间的石阶。他对开封的领教是“爬塔是一种体力和意志的考验。千年前建塔的祖先们,不经意地留下了物理上和心理上的两个制高点,来俯瞰一代代的子孙是否有点出息、有点能耐。”

最后一笔升华:“是的,只有远远高于现实的构建,才有能力召唤后代。”十九世纪,俯视中国最高的构建大概是在上海外滩的国际饭店,百年后被东方明珠塔远远抛在后面。如今接二连三地被其它的高层构建所超越。不知秋雨是否爬过?

地处西北高原的兰州,能给余秋雨带来什么不同和惊喜呢?这里没有古城文化的沉淀,也没有现代文明的惊讶,它实实在在的地方是美食:牛肉面与白兰瓜,借此传递古城的两种风韵:浓厚与清甜。

文中也提到人,一位从牛肉面里带出来侠义之士,面铺掌勺的马师傅。但是,读者很难从他身上联想到兰州的历史经络、文化血肉,甚至美食味道。

我虽然没有去过兰州,但是我觉得作者似乎没有深入地领略兰州,或者没有打算过。否则不会没有兰州的历史、文化和“苦旅”的升华,而轻轻地捧上牛肉面与白兰瓜。最后,也只是感慨:“中华民族能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挖出一口生命之泉喷涌的深井,可见体力毕竟还算旺盛的。有一个兰州在那里驻节,我们在穿越千年无奈的高原时也会浮起一丝自豪。”不知读者可曾细嚼结尾语中“毕竟”、“还算”和“无奈”,连“自豪”也仅仅“浮起一丝”的味道?

稍稍搜索一下,读者就会发现:

地理上,兰州地理位置处在黄土高原、青藏高原与内蒙古高原交汇处,南北两侧为祁连山余脉。自汉至唐,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出现了丝绸西去、天马东来的盛况,兰州逐渐成为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和商埠重镇,是汉族联系西域少数民族的重要枢纽。

历史上,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兰州一带属陇西郡地,至今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汉武帝派霍去病率军西征匈奴,曾在此设令居塞驻军。

说到人,这位霍去病征讨匈奴,战功卓著。为汉朝控制了河西地区,打通内地通往西域的道路奠定了基础。匈奴为此悲歌道:“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近代史抗日战争中,西部回族将领在兰州率领马家军抵抗,使得日本侵略军直至战败未能攻克兰州城。这个奇迹,我是第一次听到。马家军,如此厉害!也就是这个马家军,曾经将红军西路军主力在祁连山附近击溃,给红军作战史留下耻辱的一笔。

以致于很长时期,西路军由于被当作是“张国焘路线”的牺牲品,其史实及研究都被视为“禁区”,尘封了半个世纪。幸存者大多命运坎坷,备受压抑和屈辱,受到极不公正的对待。这一点常常令我忿忿不平。还在五十年代时,少儿时读“红旗飘飘”这部回忆录性质的系列书,就看到西路军这段历史,曾经,甚至至今,为“英勇”红军的“悲惨”遭遇呜喑不止。

直到1949年,那位“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的彭德怀,率军发起兰州战役。此时的解放军势不可挡,所向披靡,跟当日的红军天壤之别,重创守兵马家军,解放兰州。

要说风景名胜,兰州有古遗址50处、古城12处、古建筑15余处。走上一两处,或许亦可与开封古塔比肩。

随便掉掉书袋,就稀里哗啦掉下一堆跟兰州有关的历史和文化,还有红军的一段“苦旅”。但都不入作者的法眼。自然,读者也不能期待从文字和情感中升华出“一丝”什么感悟来。

不过,如果到兰州,还是要品尝一下牛肉面和白兰瓜。


2021年12月14日 周二 阴雨

连续近一周的冬季高温,使得我们佛罗里达真的回到夏季。

数日冬晴终转雨 还清文债好读书

室外白天温度高达85°F,坐在屋里都会感到热的流汗。入冬后,就没有将空调调到制冷状态。坐在电脑前打字,不知不觉中,胳膊上的汗水渗出,悄悄地在桌子的边沿印处一块浅白色。这才感到热,需要带电扇或者空调降温了。电视台里播出这几日是佛罗里达同期创历史记录(1948年)的高温。

清晨浓雾,白天艳阳高照,晚上温度渐渐降下来,是近一周天气的常态。二其它州里也是天气反常。中西部连连遭到历史上少有的巨大龙卷风袭击。今天,看到在马里兰州,我居住了几十年的地方,竟然出现今冬首例一名五六十岁男子因天冷病亡的报道。其实,我们在地理位置上与遭龙卷风袭击并不太远,到马里兰也就是早发夕至。气候变化如此差异,实在是少有的。

今天早上,天气开始变化,大雾变成了阴天。空中仍然有厚重的湿气。风一吹,仿佛一阵水汽迷蒙细沙般迎面过来。早上走路遇雨的经验告诉我,这种带有湿气的风往往是下雨的前兆。可是,出门前看天气预报明明说没有雨。管它的,继续走路,让老天来告诉我们谁对谁错。结果一路走来,尽管阵阵阴风拂面,却是输给了天气预报。其实我赌的就是这个“输”字。

不过,到底今天还是下雨了。那是在下午,午睡之后,后院看去,湖面上滴滴圈圈的一片水莲花。

晚间,从健身房回来的路上,天幕上繁星点点,又是个晴朗通透的夜空。


文债还完了。长长出了一口气。

昨夜将随记全部按时整理完毕,再无拖欠之感。上午,将作协11月的文章都上载到网站。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看看书了。

继续读余秋雨的散文《文化苦旅》。早就听说余秋雨的散文写的好,一直没有机会去读。后来听说一些关于余秋雨的闲话。心想,散文写得好的作者,自五四以来大有人在,也都没有读过来,读他的书的想法就渐渐不那么迫切了。忘记是什么原因,最近终于开始读他的散文。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不“因人废言”。文章是文章,人是人,有联系,也有区别。譬如“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写得何等的激昂壮烈,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更加慷慨豪迈。如果诗人那时真的如愿以偿,就是烈士,自然这首诗也会万古流芳。所以,一首诗歌一篇文章的好坏,跟诗人或是作者的好坏不能相提并论。

况且,人的好坏与否,人的一生应该如何评价,以及评判标准和事实真相,也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民国的人物蒋介石、汪精卫、张学良就不说了,新中国的人物毛、刘、周、邓以及彭德怀、林彪如何评价,有的已经翻案,有的反反复复,有的仍在质疑中。他们的文章或是诗文该如何评价呢?这些似乎扯得有些远了。

还是回到余秋雨的散文来。书还没有看完,但是散文好就好在篇幅较短,而且各自独立。比较适合短时间的阅读。从作者的自序看来,这本散文集主要是叙述在中国各个名胜古迹旅游时的记录,话题着重探究中国文化,以及纾发自我的情感。

散文不同于一般的游记,如果只有风景名胜的描述,写得再好,也只会像漂亮的明信片,徒有表面上的华丽和光鲜。只有加入了历史和文化,文章才会敦重厚实有分量。有了这些文章就可以立起来了,而真正能触动人心的还是在此之上,抒发作者的联想和情感,引起读者的共鸣。这种升华,才是散文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当然,平庸和败笔常常也在这里露馅。

应该说,余的文章在这几个方面都做到了,尤其在文化的挖掘和叙述方面。至于他的感想升华部分,从我所读的文章来看,也是很不错的。尤其第一部分《如梦起点》的几篇文章,通过一个个古老的物像,描述大漠荒荒,黄河文明的盛衰,历史的深邃苍凉。

开章第一篇《道士塔》,讲莫高窟的故事。其中讲到看管敦煌的王道士为了一点小钱,让外国人将敦煌国宝“一箱子,又一箱子。一大车,又一大车”的拉走。余秋雨说:“我好恨!”但是,仅仅停留在恨王道士一个人还是不够。余秋雨写道:

我不禁又叹息了,要是车队果真被我拦下来了,然后怎么办呢?我只得送缴当时的京城,运费姑且不计。但当时,洞窟文献不是确也有一批送京的吗?其情景是,没装木箱,只用席子乱捆,沿途官员伸手进去就取走一把,在哪儿歇脚又得留下几捆,结果,到京城时已零零落落,不成样子。

偌大的中国,竟存不下几卷经文!比之于被官员大量糟践的情景,我有时甚至想狠心说一句:宁肯存放在伦敦博物馆里!这句话终究说得不太舒心。被我拦住的车队,究竟应该驶向哪里?这里也难,那里也难,我只能让它停驻在沙漠里,然后大哭一场。

从人类社会的高处看,或者从地球外部看,被外国人运走的文物留下来了,人类或者外星人还可以看到这些文物所代表的文明。而上缴的京城却损坏散失了,中国古代文明的踪迹和线索也跟着消失了。

问题是,在那个年代里,文物究竟应该驶向哪里?作者回答不出,大哭。读者呢?

从一个人想到一个民族,将其视之为“一个巨大的民族悲剧。”从对个人的批判,引发了对民族文化的感叹和对社会和官僚的沉重批判。把一种情感的痛苦上升为思想的痛苦。可能就是文化“苦旅”的一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