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18日 周六 晴

现在读书,整个的感觉是速度减慢了。

一个是年龄的原因,体力不再如青年般的充沛。那时候一本长篇小说,都是一口气读完。一般都是一天就囫囵吞枣地看完。有时候会看到很晚,直至深夜人静,甚至看到天明。合上书,揉揉双眼,然后,长长地出上一口气。那气中有阅读后的疲倦,有被情节深缠的迷惘,有为人物深深地感叹,有被作者启发出的幽幽感悟,间杂着黎明将近的兴奋。

另一个原因,现在的读书,不再仅仅至陷入故事情节,而是有时会跳出来,看看作者是如何布局和叙述的技巧,揣摩作者的立意。就如现在看电视剧,陈旧的套路太多,一看就能猜出剧情发展甚至演员的表情和反应。猜中后,常常自诩为“三导”,就是导演和副导演之后的第三导演。当然,这种边看加上边想的双轨运动,显然就比一口气看下去要慢多了。现在,即使一本不厚的书,也要看上好几天。

再者,能看到的好书也多了。常常沙发边上摊上几本,床头上堆上几本,书桌上也有几本,还有电脑中亚马逊电子书阅读器(Amazon Kindle),那里有厚厚的中外文学大师经典,以及网络书站无数作品。不像以前书少,有机会抓住一本,就急匆匆地读完,看完了还要还给人家。现在的感觉,“我生有涯而书海无涯”。有些书拿起来就放不下;有的看到一半被打断了,就静静地等在那里;还有些徒有其表或者不对味口的书,打开了,又关上,一根书签插在那里,不知道何时还会再光顾。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读书也开始讲缘分了。

读书的步伐慢了,似乎跟作者更近了。


世代离家漂泊者 故乡原本是异乡

《文化苦旅》今日终于看完。作者的脚步最后走向海外,走向南洋,最后停驻在新加坡。讲到南洋华人,虽处太平洋,但是许多海外华人的共同点,即使在大西洋岸边的我们,也深有体会。

从《华语情结》想到我们在海外筹办中文学校,就是努力为中文安排一个底座。让“语言不脱离文化而存在,不脱离那种代代相传地决定着我们生活面貌的风俗信仰总体。”不过,我们这一代人过后,虽然第二代可能受到父母的影响,不会完全忘掉中文,但是,已经不能得心应手了。至于第三代以及他们的后代还会使用吗?我不知道。

新加坡的例子比较特殊。华人的后代已经中文拗口,英语顺溜。如余文所言:“逐渐抹去与故乡有关的种种分野,抹去家族的颠沛、时间的辛酸,就像从一条浑浊的历史河道上潜泳过来,终于爬上了一块白沙滩,耸身一抖,抖去了浑身浑浊的水滴,松松爽爽地走向了现代。不知抖到第几次,纔抖掉了华语,然后再一用力,抖掉了姓氏,只好让宗乡会馆门庭冷落了,白沙滩上走着的正是黄皮肤黑眼珠的杰克逊和麦克斯韦尔。”

在海外,没有了中文作为语言的载体,我们的根是否就会消亡?

最后一篇文章《这里真安静》,讲的是位于新加坡的一个日本坟地的故事,一个“军人、女人、文人”的三相结构坟地。“这个三相寓言结构竟然隐匿于闹市,沈淀成宁静。民族、历史的大课题,既在这里定格,又在这里混沌。甜酸苦辣的滋味,弥漫于树丛,弥漫于草地。铁栅栏围住的,简直是个历史的浓缩体。”

文章的地点和内容,除了跟旅行有关,似乎跟中国文化的关联不大,不知道该文为什么收到专讲中国文化的集子中来。


傍晚时分,有些疲倦,坐在后院乘凉。此刻室内外的温度相差无几,正是能在室外小息而没有夏日暑热的好时光。湖面上的夕阳闪烁,是玻璃门窗的反光照成,此刻正在慢慢地暗淡下去。双眼不觉有些沉重,渐渐迷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睁眼时,对面一轮明月已经升了起来。天色淡蓝,初升的月亮为深黄色,几近全圆。查看日历,原来是农历十五。

晚间散步,月亮已经升到头顶,亮得有些耀眼。清冷的安静中,社区渐入梦乡。走在小路上,还在想着书中的话:“所有的故乡原本不都是异乡吗?所谓故乡不过是我们祖先漂泊旅程中落脚的最后一站。”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又何尝不是我们后代的故乡呢?


2021年12月17日 周五 晴

今天看到网络上这一段视频,“上海教师质疑南京大屠杀的人数(完整版)”。网络影片显示,本月14日,上海震旦职业学院教师宋庚一在课堂上质疑南京大屠杀死亡数字的真实性。她讲道,南京大屠杀死亡数字(三十万人)是没有数据支持的。中国做学术一直都不严谨的。还有一点,她看到最近有关宣传中说,“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还存活60亿人。”她质疑,如果三十万的死亡,没有确实的根据,那么这个60亿数据是从哪里来的?

怀疑有助接近真相 思辨终将导致真理

众所周知,南京大屠杀遇难者多少人,由于当时没有档案、事后没有做仔细调查,并无确切数据。当时的国民政府似乎也没有提供一个数据。而且,根据不同的来源,死亡数字有不同说法,有小于30万,也有大于30万。现在讲的30万的是否有准确的数据来证实,据这位教师讲,只是一家之言。这种数据如果作为民间说法,倒也无可非议。而且,不管这个数字是多少,都不能掩盖和减轻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对南京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

如果上述视频不是伪造的话,这名教师说出这一事实,听起来意思是认为“中国做学术一直都不严谨”,中国应该把有关记录调查工作做好。作为政府官方表达,以此为准,似不严谨。

影片流传网上后,校方立即以“发表错误言论”造成严重社会不良影响为由,将她开除。这名女教师遭校方开除后,中国网友呼吁警方依寻衅滋事罪将她刑事拘留。据说人民日报官方微博今天发表网评,不点名痛批宋庚一妄加揣测,质疑历史真相,“枉为人师!忘却苦难,否认他国恶行,枉为国人!”

问题是有关南京大屠杀死亡数字是否有严谨数据支持?如果有,请官方拿出来。假如没有,可否产生疑问?在举国哀悼南京大屠杀亡灵时,对数字有疑问是不是就等于“忘却苦难,否认他国恶行”?难道不可以在“不忘却苦难,不否认他国恶行”的前提下,对于死亡数字是否严谨提出看法?

记得中国曾经有一段时间,不许人们产生疑问。如对前国家主席刘少奇一夜之间突然成了“叛徒、内奸、工贼”,就不可以怀疑,否则,就可能以反革命罪被专政,甚至失去性命。当时因怀疑而失去自由和生命的人用成千上万的数字来形容,准没错,虽然没有数据支持。仅现在还记得的就有张志新、遇罗克等人。

事实证明,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段混乱和黑暗的时间。领导人的错误,使中国遭到建国以来最严重的挫折和损失,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当年,刘少奇的“叛徒、内奸、工贼”一说,不也是证据确凿铁案如山吗?后来,刘少奇平反了,那些对此持怀疑态度的人们也被平反了。这都说明了什么?

他们在用生命告诉人们,怀疑的人没有错,错在那些不允许别人怀疑的人,当然还有民众被驯服的盲从。今天的人们啊,你们听懂了当年他们用鲜血写下的教训吗?至少听懂了一点,至少不再因为怀疑而杀人流血了。


国家需要几个脑袋 公民应有自己权力

吃过午饭后,早上那段视频引出的思路已经暂停了。午后看着后院的浮云和平静的水面,还有棕榈树枝随风摆动,不经意晃过水边小白鹭鸟觅食的认真。那些数字的问题已经沉到湖底,快要被水中浮游物和泥尘所覆盖。

继续读余秋雨的散文。读到这么一段,很有同感。

文章一旦阻断,远比其它事情的暂停麻烦,因为文思的梳理、文气的酝酿,需要有一个复杂的过程,有时甚至稍纵即逝,以后再也连贯不上。

的确如此。常常有些感触来不及记下来,被其它事情打断,后来,怎么也回不到原来那个思路了。不过,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很“凑巧”,巧得跟平常事一样。平常到最后,竟不知道到底是凑巧还是平常。

下午,读到一篇另外文章,今年5月初发表的,题目是《魔鬼讲述:“全德教师抵制告密学生联盟”的前世今生​》。

文章讲的是1940年纳粹德国的事情。故事从“德国只需要一个脑袋”讲起。提到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鲁尔违规书目事件”,继而导致一个“神秘文告出现”。经过“戈培尔下令追查,盖世太保铩羽而归”。神秘文告悄悄地导致一次“联盟式的报复”,“证明了元首水平的一段对话”。

如果历史是个作家,他一定很有幽默感。这个德国“联盟式的报复”的受害者,被斯大林同志评价为“生的蠢货,死的傻逼”。然后,这个无足轻重的蠢货和傻逼,不经意间就和神秘东方发生了关系。

然而,故事并未结束。战后,德国人民花了很大代价才从他们的元首和国社党带给他们的灾难中挣扎出来,然后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蠢。

在反思中,一位卷入“鲁尔违规书目事件”中的老师讲了这么一段话:“一个国家不只是当权者拥有权力,每一个公民都有自己的权力,如果我们行使自己的权力,就会发现,当权者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强大。”

不管这个故事是否属实,至少说明这个世界不能”只需要一个脑袋“想问题。

如果有幸,也许能从这个链接看到此文:
https://mp.weixin.qq.com/s/W5b-ZOYpIT5tAwr6u8bC2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