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等待是学问 自作多情亦无情

早上,拄着拐棍,沿着小区走了两圈。慢慢地走,两步变作三步,偶尔腰会突闪一下的疼,比早先持续不断的疼痛好多了。

看着门口的红砖地面,只见砖缝边上有一些锄草带出的残土,还未来得及打扫。原先那些春色浪漫却没有了。

教训是,以后不要再干这些可能伤腰的动作,换一个用除草剂来喷洒的动作。

还有一些随着杂草逝去的胡思乱想,在飘忽中赶紧用分行的方式记录下来。

一、

莫要幻想春风得意
长出的枝叶不合适宜
乍暖还寒时
不要轻易吐露春心
沉默
在任何时候
都是一种智慧
等待
更是一门深奥学问

二、

无法反对自己的眼睛
弯一弯腰蹲下身
拔几根砖缝里
野草的贸然和
急于表达的多余
就这样
刚到的春天难免夭折
在着急的叛道离经

三、

费好大劲儿
想站起来
化平时的轻如鸿毛
为今日的重如泰山
不知是腰
送走了春天
还是春天
带走了腰

四、

在几片刚从砖缝里
剔除的杂草前
面对散乱零碎的根叶
莫名地呆呆了一阵子
是对生命的凋零
产生黛玉葬花时
红楼的自作多情
还是对自己的无情
有些不安和后悔
而想到我佛慈悲

五、

春天继续到来
地球的公转亘古不变
死去的杂草和其它的
植物动物还有人
继续着尘归尘土归土
我想我思我行
可否改变它们
宇宙洪荒的宿命

六、

腰坏了还会好
至少今天还是这样
野草死了
还会春风吹又生
人老了
为什么不能还童


往时今日

六年前的今日,想到就要跟生活了三十年的大华府地区告别,尤其是跟多年结识和相好的诸多华府朋友们告别,实在是人生的又一巨大变化。颇有些像少年时,全家被迫迁出武汉,第一次离开自打记事起就住了十几年的家,那种惶惶然的失落感。也有些象青年时,独自一人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国家,前往一个陌生且语言和社会习惯完全不同的国家,又从头开始创建一个新的生活,那种对不确定充满期待又有些不安的混合。此刻,虽然瓜熟蒂落,却仍然落叶不归根,继续开始新的飘零,是谓人生第三阶段。有些人大概就此一别,今生难再见,不免有些唏嘘。

仿弘一大师送别词,习作骊歌与诸君别。

南岭外 暮云边
琼崖隐海天
斜阳孤水落烟寒
西风霜满船

君天涯 我海角
潮涨又潮落
阴晴圆缺古难全
千里共婵娟

话几句 酒半杯
语哽却伤悲
问君一去何时还
常来莫徘徊

潭千尺 歌一声
挚友送别情
美酒佳肴且尽欢
契阔道平安

时光逝 留无计
聚散总有期
骊歌一曲是别离
难舍更相依

相见难 离别难
丝尽是春蚕
蓬莱此去万重山
青鸟殷勤看


02/15/2024 星期四

与地斗未见其乐 锄小草伤及老腰

今天大年初五,西方碰上东方,迎财神的同时也在欢度情人节。这是一个最美好的时刻——发财和爱人同时到来。祝君如愿!

如果一样也没有碰上,那就祝自己健康和平安。拥有健康的人,一般都会把健康当成自然,当成心安理得。如果有幸你得到了发财和爱人,却不幸的失去了健康,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幸福得起来?

昨天,天气好,我到门口去锄草。严格地说,是剔除走道砖缝里,趁着“春风得意马蹄疾”时,滋生蔓延的杂草。平日里,门口红色砖块方方正正的几何图形,被杂草嫩绿的浪漫弄得失去了往日的整齐划一,成了我进出大门时一根碍眼的针刺(eyesore),必欲除之而后快。事后一想,这种”与天斗与地斗“的精神,不一定会带来“其乐无穷”。

细小的杂草挤在狭窄砖缝里,紧贴砖面生存,过于细小到用手指无法抠出。于是取来一把小巧的折叠手锯,沿着砖缝细细地将它们一一连根“挑”出。做这种“慢工细活”虽然很轻松,但是须得弯下腰来。考虑到老腰有旧疾,不适合弯曲,于是蹲下来,紧贴地面拔出这些眼中钉。杂草远看没有多少,蹲下来一看,差不多每条砖缝里都有。这样一来,下蹲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接近最后几根砖缝时,眼看胜利在望,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腰闪了一下。接着疼痛就发展到站立不起来,更不要说走路了。

以前就有过腰疼的先例。去年是最严重的一次,躺在床上一个星期,才能够爬起来。领导一看势头不好,赶紧推出轮椅来。我则赶紧吃上一个强力止疼药,800单位的吗啡(morphine)。这个止疼药因为剂量大,属于处方药,还是上次腰疼时医生开的处方。腰疼得不仅走路困难,连坐在电脑前都不行,只好躺下来静养。

这就是我说的,与地斗不一定会带来其乐无穷。同时也回答了前面的问题。当你躺在床上疼得不能动弹时,钱财和美人都比不上健康。

直到傍晚,不只是否药力起了作用,可以勉强扶着轮椅活动了。晚上的游泳锻炼肯定是不行了,还是祈祷老天,保佑我尽快恢复吧。因为,领导在第二天有个医生的预约,作几年一次的肠镜检查。这种检查需要斋戒一天,还要喝药灌肠。由于手术后麻醉剂的原因,医生要求做完检查后,不能自行开车回家。如果我明天腰疼得不能开车,会很麻烦,领导就只得请邻居帮忙。人睡前,又吃了一颗药,希望明天好起来。

夜读德国诗人黑贝尔(Christian Friedrich Hebbel,1813-1863)的小诗,朦胧中闪出几句分行。

读黑贝尔

我们会不会
同时进入同一个梦
并同时从梦中醒来

两颗黎明的露珠
会不会同一个时刻
从同一棵老槐树上掉下来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你若走入我的梦
我便化为静莹的露珠

然后
静静地等你
一同降落


早上起来,腰疼好多了,可以不用轮椅,改用一只拐杖就可以行动。继续吃药,继续祈祷。上午情况渐渐好转,能慢慢地走动,并且坐下来腰也不那么疼了。看样子,我锄草顶多得罪了土地爷,并不触犯天条大罪。老天只是给我一个严重的警告,并非严厉的惩罚。到中午,我觉得开车没有问题了,但是还是带上拐棍以防万一。

检查定为12:30。我们12:20到达医院。肠镜检查顺利完成,没有发现任何异物。2:30人就出来可以回家了。一切顺利。

只有一点让我感到意外。我们在候诊大厅,还不到12:30,领导就被叫进去检查了。这么准时,在美国医院是很少有的,起码我在美国几十年的经历都没有碰到过。一般的情况是,医生要求患者提前15分钟到,到了约定时间医生是不会准时叫患者进去的,至少再等上30分钟,有的时候,甚至时间更长。

今天真是运气好,一切准时,按部就班。检查结果良好。一路无事,平安到家。下午竟然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傍晚甚至可以到泳池泡温泉,让腰部更加舒服。晚上,还出乎意料地参加了掼蛋俱乐部例行活动。看来,祈祷还是有用的,上帝还是眷顾的。

人呐,要懂得感恩。上帝保佑,阿门!

不要忘了,还有佛祖。【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说:“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这是近来练习毛笔字,顺便抄写心经所得。

去罢!去罢!去彼岸罢!众人一起去彼岸罢!菩提成就罢!

在宇宙的日记中,我今天已经去过了。

往时今日

六年前的今日,马州的一帮朋友知我迁居佛罗里达,聚会为我践行。席间,老友作诗相赠。感子情长,以一首楚风《骊歌-游子》作答。


02/14/2024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