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缘政治三定律 世界形势三趋势

也来聊一下美中关系,起源于在纽约进行的一场关于中美关系的讨论。这一场由美方媒体主持,由新加坡学者和美国学者之间的一场讨论,或者说辩论。

这位新加坡学者中国人称马凯硕(Kishore Mahbubani),我是第一次见到,显然是一位思维清晰、学识丰富、逻辑严谨的学者,而且他的发言以亚洲小国的立场出发,非常中立。在美国学者按照西方老一套的说辞来抨击中国时,明显为中国在发展中的日益强大而辩护。

马凯硕提出地缘政治三条规律,我十分欣赏。他说,“没有一个大国会容许在它周边有敌对的势力存在。”这话适用于过去的中国,今天的美国和俄国,以及将来的中国。

我觉得如果将其修正一下,也许会更加适合国际形势和国家之间的关系。就是将大国改为“强国”。因为当年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对付比他们大的多得多的中国时,就是以政治经济军事上的强国征服中国的。同样,中国一衣带水的邻居,过去到中国取经的小国日本,明治维新后国家实力超过庞大腐败落后的中国,也是如此。还有当今的以色列,国土和人口都比不上周围的一些大国如埃及和伊朗,照样以“大国”的姿态“不容许在它周边有敌对的势力存在”。

第二点,马凯硕提出:“当大国必须在本国重大利益和国际关系价值观之间作选择时,他们总是以国家利益优先。”这一点时毫无疑义的,只有那些天真幼稚的书呆子,才会相信什么无私的无偿的援助和支持。一切的出发点都是“本国利益优先”。

还有一条规律,主要是针对那些小国。“小国经常会发现,对于周边大国在地缘政治上的重要利益,必须掌握先机、有所预见、且要时时保持敏感,才是明智之举。”或者也可以对那些在领土和人口上是相对大国而又相对落后的国家而言。那是在强国(大国)的夹缝之间生存,两边都不能得罪,又不得不选边站队的一种无奈之下所需要的智慧。由于一直身处两个大国,中国和美国,之间,我对这些东南亚的小国以及另外一些弱小国家的感受不深。不过,我可以体会到这些国家的无奈和生存的艰辛。

新加坡靠着自身的智慧和奋斗,以一个弹丸之地,在亚洲列入四小龙,并在世界上赢得人们的尊重,实属不易。新加坡人民为所有那些小国做出了榜样。他们的智慧和奋斗精神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强国和大国,相对而言,甚至超过那些大国。

就这位马凯硕而言,他其实是个新加坡印度人,曾任从新加坡常驻联合国代表做到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主席。以他自身的奋斗的经历,也是不容易的。

回到辩论中来。马凯硕首先谈到他眼中的世界三大趋势。

一、世界进入了“亚洲世纪”。截至上世纪60年代,世界前五大经济体中没有亚洲国家,但今天有三个是亚洲国家。我的理解是中日韩三国。
二、单极世界正转向多极世界背景下的“两极世界”,“美国在冷战后享有的单极世界今天已不复存在,只是许多人还没有适应这一巨变”。我以为这里的“两极”指的是美国与中国,后面这话显然是讲给美国人听的。
三、“从文明的维度看,过去200多年西方文明主导的世界,正转向多种文明复兴的世界”。我的理解是,过去靠船坚利炮的武力开创和维系的盎格鲁-撒克逊西方主导文明,要转向东西方想和融合的一种世界性文明复兴时期。至少不再是一花独放的天下,而是百花齐放的时代。

听起来很振奋,会不会呢?现在说起来,为时尚早。历史和将来会告诉我们,但是现在,至少我们有这个愿望,并且看到了这样一种趋势,或者说这艘”航船的桅顶已经冒出地平线了“。

接着马凯硕向对方提出了三个根本性的问题:
一、美国的目的是要阻止中国经济增长吗?
二、美国的目的是要推翻中国共产党执政吗?
三、美国的目的是要像当年遏制苏联那样遏制中国吗?

马凯硕以自问自答的方式回答:这些都做不到。那么全世界都要问美国一个简单的问题:美国与中国战略竞争的终极目标究竟是什么呢?

说实话,我觉得美国的终极目标,以美国辩论者夏伟的看法,就是马凯硕提到的三个问题。只是美国现在不承认,其实实际上一直在做,但是还现在还没有,或者说未能做到而已。这也是符合地缘政治规律的。

而作为美国辩论者的学者夏伟,显然没有新词,仍然是使用盎格鲁-撒克逊媒体使用的词汇和逻辑来回答这些问题。这也难怪,他就是美国右翼保守派和西方的代言人,一种救世主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下界固执僵化的模样。殊不知,就凭这一点,就不被世人所待见。如果美国仍然这样趾高气昂的走下去,众叛亲离之日也就不远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通过这场辩论,我更加相信这句成语了。


末了一句题外话。

去年马凯硕在新加坡银行2023年展望论坛演讲时表示,未来将是一个新的“CIA时代”,即中国(China)、印度(India)、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的时代。不知道他说这话时,是不是有着印度人的基因的缘故。他认为,中国和美国正在展开有史以来最大的地缘政治竞赛,美国已经意识到它只有十年的时间来阻止中国发展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如果此话当真,如果,上帝许我还有十年的日子,我将会有幸看到这个预言的结果。


05/10/2024 星期五

卿若為花余為樹 与卿相伴共流霞

前几天还在加拿大魁北克穿着冬装(羽绒服),回到佛罗里达,一下飞机就是完全是夏天打扮(短袖)。

立夏在北方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到了南方就赤裸裸地拥抱着着我,身体和内心,这是下午出门到后院修理水管回来的的感觉。

巧不巧,就在出门到加拿大的前一晚上,后院浇花的水管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破裂了。想出去买一截水管来更换都来不及了,只好临时将进水的开关给关上。幸好破裂发生在出门前,要不然水这么一直流着,浪费可就大了。上午出门,买了一截新水管换上,一件小事就这么解决了。


一个文友以文言文的方式,翻译了前次提到一首小诗【余願為樹】。在诗中,将现代汉语的第一人称单数“我”字用文言文的“余”来表示。

让我联想到一个许久没有弄明白的问题——“余”、“吾”、“我”的区别和用法。

关于“余”表示我的用法,印象最深的是国父孙中山先生的《总理遗嘱》。

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之民族,共同奋斗。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凡同志,务须依照所著《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及《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开国民会议及废除不平等条约,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

《总理遗嘱》分两部分:前一部分总结40年来国民革命成果,并为日后的革命指明方向;第二部分交代身后家事。

因尽瘁国事,不治家产。其所遗之书籍、衣物、住宅等,一切均付妻宋庆龄,以为纪念。之儿女已长成,能自立,望各自爱,以继志。此嘱。

在这篇《总理遗嘱》中,“余”、“吾”和“我”都有用到。

虽然没有在课堂上学过文言文或古汉语(poor Sam),也没有人告诉我文言文中“我”的用法(自学),但是,根据上下文,我就可以判断出这里的“余”就是指孙中山先生本人,就相当于现代汉语种的我。但是,对文中表达“我”时的几种不同表达方式——“吾”、“余”和“我”之间的区别,以及在什么情况下使用,就不甚了了啦。

于是在字典和网上查了一下,有如下收获。“我”在现代汉语中为第一人称代词,可以作为主语和宾语。加上“的”表示所有格“我的”,加上“们”作为复数“我们”。

一、“”:文言文。本义:我。《说文》我自称也。《尔雅·释诂》吾,我也。

  1. 可以用作主语。在上古时代,不用于动词后作宾语。例如:《庄子·齐物论》中有“今者吾丧我。”
  2. 可以用作所有格“我的”。例如:吾兄、吾祖、吾妻。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3. 可以用作复数“我们”。例如:吾曹、吾辈、吾侪、吾等、吾们。

二、“”:文言文。同“吾”(1,2)。似乎不可以像“吾辈”那样用作复数来表示“我们”。(为什么?)

文言文中,“吾”一般不用作宾语,当用作宾语用时,用“我”。见孙中山先生的《总理遗嘱》中的“平等待”。“余”一般不可以用作宾语,但是也有用的。例如:明代归有光《项脊轩志》中“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问古事(向我询问古事)”。相当于英文中的间接宾语。

看来,除了在表示复数“我们”的用法上不一样,“吾”和“余”的词义相同。那么在作主语时,它们的用法上也一样吗?以《总理遗嘱》为例,可以用“致力国民革命”吗?可以将“凡同志”改为“凡同志”或者“凡同志”吗?

有人说,“吾”用作主语,表示郑重,如“吾国吾民”。而“余”用作主语,一般用作自叙,表示自谦。这样似乎可以解释孙中山用“余”而不用“吾”的缘由。

在第二部分,孙中山谈及妻子时用“妻宋庆龄”,这里是不是就没有了“自谦”的意思了?通常古人都比较谦虚,向外人介绍自己的妻子时,就把妻子称为“贱内”或者“拙荆”。按道理,既然可以用“余弟”,也可以用“余妻”的。但是,在我所读到的有限的古文中,似乎只见过“吾妻”,没有见过“余妻”。

仅仅摘录明代归有光《项脊轩志》中的一段为例:

既为此志,后五年,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吾妻归宁,述诸小妹语曰:“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其后二年,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然自后多在外,不常居。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这是什么道理呢?习惯成自然?

到底是年代太久远了,文言文从“五四”运动就开始从现代社会中逐渐退出实用的历史舞台,有些词汇今人久不使用,恐怕也越来越弄不清楚了。进而,在社会的发展中,有些词义和用法不断发生变化,有的逐渐淘汰,有的更加丰富。

仅就一个简单的我而言,从古代汉语中就有“吾”、“余”、“我”、“予”等表达方式。古代天子自称“余一人”、“予一人”、“余小子”、“予小子”。古时用我的还有帝王专称的“朕”、“孤”、“寡人”、“哀家”、“卿家”等等。现在,只剩下一个“我”了。

如果算上方言中的我,如“俺”、“咱”、“洒家”,以及表示自谦的我,如“鄙人”、“在下”、“老夫”、“贫道”、“贫僧”等等,“我”就更多更复杂了。对于一个中文是母语的人来说,相信不少人对这些个“我”并非完全了解,更不要说那些学习中文的老外了。中文实在是太博大精深了。

对于“余、吾、我”的用法和区别,相信早就有前人研究探讨过,我的闲聊,挂一漏万,只不过是一个后学的井蛙观天罢了。不过,若是对感兴趣者有所启迪,倒也不枉费一下午的功夫。

余非古人,焉知“吾”“余”之分?我作为一个今人,知道“我”的用法,似乎就足够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完了“余”,就要练习。试将前次的小诗译成七言古风形式:

亲卿爱卿

卿若为花余为树
卿若为露余为花
卿若为曦余为露
与卿相伴共流霞

卿若得道升天堂
余为星斗驻苍茫
卿若化为地狱火
与卿相拥共焚亡


05/09/2024 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