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上的红圈圈

她回家的那天,是八月十五,中秋。

飞机落地时,天已擦黑。她提着行李匆匆赶往市郊那幢老公寓——外婆住的地方。

门没锁,像从前一样,只虚掩着。她轻轻推门进去,一股熟悉的潮湿气息混着酱油蒸汽味扑面而来,厨房还亮着灯。外婆却不在。

她脱鞋,换上门口那双仍是自己高中时穿的棉拖鞋。厨房的灶台上,有半碗凉透的藕汤,汤面漂着几粒红枣。

她抬头看见,厨房墙角依旧挂着那张去年的年历,红底金字,十二生肖中的龙昂首在云端。她微微皱眉:“都八月了,怎么还不换新?”

她走近。那年历早已翻到“八月十五”,那一格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圈,圆圆的,不重不轻。字体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

她的心一颤,那是她小时候惯用的写法。她记得,她曾在每个节日的格子上画圈,用稚嫩的字写下“看电影”“吃汤圆”“外婆生日”,有些天还配上笑脸或小星星。

但这个圈,却不是她画的。

她轻轻走到客厅,沙发上放着一只收音机,还在嗡嗡作响,播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晚间新闻》。茶几上放着一盒月饼,打开了一半,莲蓉味,包装边缘被剪得整整齐齐。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快步走向外婆的卧室。

床铺整洁,角落的竹藤摇椅上,摊着一本旧的《家庭医学手册》。被翻开的那一页写着“高血压应急处理”。椅子上没有人。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果然,屏幕还停在未拨出的通话界面,显示的是她的名字。

她不知怎么走回厨房,站在那张老日历前,手指在那红圈上轻轻划了一下。

“回来了?”门口传来钥匙声。

她回头,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外婆拎着一袋鸡蛋和青菜站在门口,脸被风吹得通红。“月饼太甜了,我想再煮点菜你才回来。”

她扑过去抱住外婆,像小时候那样,头埋在她肩头。

“你不是说——不画红圈了吗?”

外婆愣了愣:“我没画,是你十年前画的。”

她怔住,走回日历前,细看那红笔笔迹,确实略显幼稚,墨水也已微褪。

她忽然想起,那年她出国前,是八月十五。她用最后一次“红圈仪式”在日历上写下:“回来吃月饼。”

只是她忘了。而外婆,一直记着。

那天夜里,月亮挂在厨房窗外,一如十年前。月亮从厨房的窗格悄悄透进来,照亮她手中那支红笔。她知道,日历上的圈会越画越少,但只要外婆还在,就值得一笔一划地继续。

她在日历上又画了一个圈,画在九月初九——重阳节那一天。她拿出红笔,在格子里写下:


08/01/2025 周四 初稿于瓦蓝湖

日历匆匆翻新页 海外故乡同此时

日历又翻开新的一个月——八月份。

现在人们几乎不再用纸质的日历,我们墙上挂着的的日历来自商家春节的馈赠。

每到中国新年时分,中国店都会在顾客购买满满一车年货后,赠送一张充满节日气氛、红彤彤喜洋洋、带着当年生肖图案的年历。

中国的日历还带有农历的计时方法和各种节气,不只是“几月几日”,而是某种仪式感的来源。无论是婚礼、开工、搬家,老一辈们总要翻翻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个“吉利”的日子。

对于海外的国人,它不仅是计时工具,更是文化载体,饱含着岁月的印记与家国情怀。

当年初到美国,我都会去唐人街的中国超市要一张红红的年历。看到“腊八”“小年”“除夕”这些字眼时,哪怕身在他乡,也像是和故乡同步了时间。

尤其是在凌晨复习功课的夜里,会不经意地瞄一眼墙上的年历,默念:“啊,今天是正月十五,国内应该在吃汤圆了。”那时候的年历,就像是一扇时空的窗口,把我从异国的冬夜带回了热闹的家乡厨房。

突然跳出一个微小说的构思,有关中国的日历、节日和海外留学生。趁着思维鲜活,一口气写了出来。结果不是很理想,还算比较温馨。

初稿记录在网页里——【日历上的红圈圈


08/01/2025 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