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磁黑洞奇遇记 共振聆听宇宙音

眼前一片黑暗,身体被缓慢吸入宇宙黑洞,黑洞里什么也看不见。听科学家说,黑洞连光都可以吸进来。失去其每秒30万公里的速度后,随光速而来的亮度也消失在黑洞巨大的旋窝中。耳边唯一的地球上人类的信息,来自耳机中人类创造的乐器振动和人类声带振动产生的音乐。那是进入黑洞前,一个黑人医师送给我的礼物。

黑洞中渐渐传来电波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就像人类发报机传出的“永不消逝的电波”。那个声音很熟悉,就像当年中共在敌占区某个隐秘的角落里偷偷发报,敌人侦察探测车顶上的天线四下转动,沿途努力寻找电波的来源。

滴滴滴答、滴滴答答、答答滴滴、答答答滴,分明是是在用莫斯码呼救。可惜,小时候没有参加少年电讯班,未能接受过收发报的训练,无法破译SOS的密码。否则,我应该知道,这可能是三体人在另一个星球上的出发信号。地球人要小心啊!

声波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沉重,渐渐变成了春雷隆隆。雷声开始是一阵阵的,间隙中隐约还听到地球人乐器和声带振动的悦耳。不久,雷声密集起来,轰隆隆地没有了间隔。黑洞中,我被沉闷的雷声包围裹挟,好似地球人所说的“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雷声中,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混入千千万万个雷分子,在黑洞中上下跳跃翻腾。人类那颗孤独的灵魂,在沉闷中更加沉闷。

沉闷穿过地壳,渗透岩浆、钻入地幔,终于下沉到地核,到达十八层地狱的底部,炼狱的中心。我就是当年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那只石猴,任凭72般变化,上下腾挪,也逃不出那个乾坤八卦炉。

一阵清脆的机枪响声“哒哒哒”地传来,开始仿佛是试射,哒哒——哒哒。紧接着枪声就密集起来,仿佛雨点一样,在身前身后哒哒哒哒哒哒响个不停。颇有些像俄乌战场上,俄军正在包围乌克兰东部城市巴赫姆特(Bakhmut)。枪声越来越激烈,中间开始夹杂者重武器的响声,坦克的炮口喷射出死神的烈焰,重炮、导弹似巨浪排山倒海地压下来。战火所到,一片火海废墟尸体焦糊。我开始挣扎,拼命想逃脱这人间的炼狱。

忽然,我们飞艇上的警报器想起来,嗡——嗡——嗡。不紧不慢地有节奏地报告飞艇出现故障,或是被宇宙中不明飞行物所击中。虽然黑暗中我依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脑海中凭印象可以看见那些警报灯,忽闪忽闪地亮着,转动着,发出柔和的可见光,红的、黄的、绿的和白色的。我开始有些晕眩。它们不是应该和窗舷外那些恒星和行星一样,静静的眨巴着小眼睛,带着神秘的色彩,发出诗一般的呓语吗?

嗡——嗡——嗡,节奏稳定,有板有眼,警报器不慌不忙地响着,声音的分贝越来越高。飞艇上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操纵台上的荧光屏,其实在黑洞里什么也看不见。我摸索着,寻找那些光源被吸走后,红色灯管的热源,试图探明警报的来源。

机舱里开始闷热起来,背上热乎乎的,血液在血管内急速的流动,排出汗液,以减轻皮肤因焦虑产生的灼热。心脏急速地工作着,使人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加快的的过程,常常伴随着心慌。我努力吞下口中残存的液体,以补充心脏因过度活跃而丧失的能量。积攒了一会儿后,又是一口。宛如沙漠中吸允沙坑的湿润。渐渐地,警报消除,更换了另一种声音。

那个声音,随着一股振动而来。就像当年在建筑工地上,手持掘地机,突突突地对着水泥地面钻下去。水泥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缝,在掘地机钻头顽强地冲击下,裂缝开始愁眉苦脸的扩展,不久就四分五裂,全缐溃败。

冲击声时而变成地质队钻井平台上的钻机声。吭-吭-吭地平稳钻进,穿过柔软的页岩,细腻的石灰岩,粗糙的砂岩,和坚硬难啃的花岗岩。仿佛在岩心中看到了石油、煤矿、金矿,还有淇河边上金伯利岩体中挖掘不着,掩藏多年暗自发光的金刚石。

除了清晨散步时,林中树巅小鸟清脆悦耳的求偶声,此刻,几乎所有地狱人间天堂里,那些揪心、刺耳、霹雳、麻木、爆炸、迟钝、稀里哗啦、劈里啪啦令人烦躁不安、心惊肉跳、以致癫痫疯狂的呻吟和巨响们,高矮肥瘦,齐聚一堂,演出了一场贝多芬耳聋后未能创作出的第十交响曲——“黑洞之音”。

“OK,Good job!”——

耳机里忽然传出上帝仁慈和蔼的声音。像一道亮光,瞬间劈开宇宙,斩断黑洞。睁开眼,黑人医师轻轻摘掉我头上的耳机,被第十交响曲所掩盖的,地球人的乐器和声带所振动的“音乐之声”,随着核磁共振(MRI)检查的结束,也悄然逝去。

原以为,核磁共振检查,就像X光检查一样,在黑暗中悄然进行,很快完成。不同之处,仅仅是躺下而已。哪里知道,这是一场15-20分钟的黑洞之行。进洞前,黑人医师交给我一个跳伞求生的按钮,如果实在受不了,按一下按钮,就可以解脱。

其间,有几次我几乎要按下按钮。这时,我想到“红岩”中,那些在中美合作所白公馆和渣滓洞集中营里的革命烈士,如江姐、许云峰、罗世文、车耀先们,他们在严刑拷打前,威武不屈。纵然没有他们的铮铮铁骨,至少,我也要向宇宙人秀秀咱地球人的骨气。

我到现在还记得罗世文的那首诗:

故国山河壮,
群情尽望春;
英雄夸统一,
后笑是何人?

诗读到这里,我径自含泪笑了。


关键是,怎么世间从来都没有人跟我提起过,做MRI检查,还要听一场宇宙洪荒的“黑洞之音”?


03/04/2023 周六

试问春情深几许 踏青梅蕊醉香处

危爷,昔日大学同窗好友,近日春来踏青,摄影存照,兼做【木兰花慢•踏青】:

危爷壮硕于“鲜袂锦珠艳治”中

谷幽春讯早,旧时雾、散林梢。​道梅蕊新归,菜黄骤起,天暖乡郊。​情撩。为寻佳色,便呼朋唤友出今朝。鲜袂锦珠艳治,笑言戏语喧嚣。

​涛涛。花海正娇。风过处、醉香摇。欲采撷、又恐惊烦众卉,寻罪山魈。妖娆。舞姿飞燕,贵妃昭君顿下池瑶。此景销魂养魄,不知日近岧峣。

见危爷“锦珠艳治”里,发福不少。其夫人,亦是昔日同窗,“舞姿飞燕”中依然妖娆。戏作【青玉案·感危爷踏青】记之。

春风怒放花千树
更吹落、林梢雾
唤友呼朋乡陌路
喧嚣声动
惊飞桑扈
撩起黄花舞

危爷壮硕寻封土
少女无知采香去
试问春情深几许
盈盈回首
​涛涛思絮
好个销魂处


当年,毕业分配。临行前,学校聚餐作别。席间,我手持搪瓷大杯,酒约半斤有余,亦是我当时酒量。逐席跟同学老师碰杯道别。行至危爷一席,危爷道:干杯。想危爷此番远赴东北,颇有王维诗中“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之意。今日一别,不知相遇何年,于是一饮而尽。然后,然后…… 就断片了,也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第二天云里雾里醒来,天色已然大亮。后来听人说,危爷当时并没有干杯。

此事至今,我念念不忘。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大醉,毁了我一世英名。危爷平日里,也算得上是豪爽义气之人,不知当日为什么食言?如今从心所欲之年,往事早已放下。要怪就怪自己太年轻,轻信自信。

“舞姿飞燕”妖娆之无知少女

“无知少女”指的是危爷老伴,当年我们班上刘家老五。其时,班上刘姓最多,连我一共五位。无知少女年纪最小,被我叫做刘家老五。“无知少女”得名于当年她被上级委派到县里当父母官,源于她具有“无党派、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女性”的身份。

当年这一对鸳鸯被分配到东北长春地院,同行的还有两位男生,后来戏称他们为“东北四人帮”。如今全都“孔雀东南飞”,回归旧巢,颐养天年。

“东北四人帮”合影 (右一为无知少女、右二为危爷)

看着他们当年的旧照,应该近半个世纪了,不禁回顾起我们的青葱岁月。那雪白血红。

又,不知道人们会不会联想到曲波小说【林海雪原】中的人物——李勇奇、杨子荣、少剑波和“小白鸽”白茹?


03/03/2023 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