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在一种外界不定的焦虑和内心力图平静的状态下,身体很是困乏,昨晚早早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口气睡了十来个小时,天不亮就醒了。

大脑似乎格外清醒,黑暗中坐在电脑前,整理前两日草草将就的随记,三下两下就将其补充扩展成章,似乎得来全不费工夫,有如神助。
晨光未至已先醒,
长夜多眠洗倦形。
暗室敲键文自涌,
恍有神思助腕轻。
天渐渐亮了,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来,骑上自行车就出门了。昨夜下过雨,地上还没有干透,新铺就不久的柏油路面黑黑的,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路边的草地水淋淋绿油油的,空气中一股潮湿但是清新的味道。
骑行在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偶尔有小鸟被惊动,扑簌簌扑打着翅膀飞到树上。途中有一对沙丘鹤在路边草地上散步,我看着它们,它们也看着我。怕惊扰了它们,我放慢了速度,尽量靠边骑行。它们似乎并没有被打扰的举动,依旧不紧不慢地踱步,在草中觅食。
即使是这样,还是惊动了草丛中的一直野兔,只见它一下子窜过自行车前,跑到马路对面的草丛中。可能早上太安静了,也可能是兔子太警觉,自行车轮在水泥地面发出低低的沙沙声响,竟然也使得兔子如临大敌,实在是比不上沙丘鹤的从容。
我一点都不想打扰动物们,多么想保持人和其它动物们之间的和谐。可是,它们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不妨问问小鸟和兔子为什么要躲闪。

一种答案:生存本能的千年烙印。野兔、飞鸟的警觉并非针对我个人,而是刻在基因里的生存法则。人类在自然界曾长期扮演猎食者角色,对动物而言,人类的气味、脚步声、机械声响(如自行车)都可能触发”危险信号”。即便我心怀善意,它们的本能反应早已先于理性判断。
道边野兔忽惊窜,
轮声虽细亦堪听。
我本无心扰林客,
奈何警觉总先鸣。
因此,新铺的柏油路、清晨骑行的我,本质上都是人类疆域向自然延伸的痕迹。动物或许不懂具体威胁,却能感知环境的异样:自行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对听觉敏锐的动物而言,可能如同闷雷;我身形移动轨迹,在它们眼中无异于庞大掠食者的逼近。这种不对等的感知,注定让我心中的和谐成为现实中的奢望。是否可以将此进一步引申到人类对和平的期望?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若跳出自然视角,这又何尝不是人际关系的写照?我们常感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却总被误解或防备。动物的警觉,恰似人心之间的隔阂——纯粹的无害需要时间来证明,而警惕总是先一步竖起盾牌。
对自然,我们或许只能放慢速度、保持距离;对人间,则需明白善意需要更长的路,才有可能跑赢本能的恐惧。

雨过新沥青如拭,
草尖犹坠夜来星。
忽见双鹤踱闲步,
隔露相望两安宁。
那两只沙丘鹤的从容凝视,恰似少数能与我同频的生命;而野兔的倏然惊窜,才是更普遍的真相。这种对比,让晨骑的清新中多了一层哲思的份量。
06/20/2025 周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