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偶读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不由生出一个碳硅合成的故事来。
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山寺外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脚印从山门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松林，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匆匆过客的故事。
年轻的僧人慧觉站在寺门前，望着那串脚印，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感慨。
“师父，您看这脚印，像不像人生？”慧觉回头问正在扫雪的师父。
“人生就如鸿雁飞过雪地，留下的爪印很快就会被新的风雪掩盖。何必执着于这些短暂的印记？”老僧停下手中的扫帚，微微一笑。
慧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时的他，还年轻，心中满是憧憬与疑惑。他总觉得，人生应当留下些什么，才不枉此行。
后来，老僧圆寂，寺中为他建了一座新塔，塔上刻有老僧的生平。算是老僧一生在人世间留下的痕迹。
多年后，慧觉成为寺中的住持。又是一年的冬天，慧觉站在师父的塔前，望着塔身上斑驳的痕迹，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串脚印。不由得径直他走到塔前的旧墙边，墙上依稀可见老僧当年题写的诗句，如今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师父，您说得对，人生如飞鸿踏雪泥，留下的痕迹终究会消失。”慧觉低声喃喃。
慧觉回忆起自己年轻时与师父一同走过的崎岖山路。那时，他们为了寻找一处传说中的古寺，翻山越岭，历经艰辛。山路漫长，人困驴乏，驴子的嘶鸣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如今，师父已逝，那座古寺也早已荒废，只剩下残垣断壁，默默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慧觉站在旧墙前，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明悟。人生无常，一切皆如梦幻泡影。无论是脚印、诗句，还是记忆，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然而，正是这些短暂的痕迹，构成了生命的全部意义。
望着窗外的飞雪，此刻慧觉心中一片宁静。他知道，自己终究也会像师父一样，化作一座新塔，或是一行模糊的诗句。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感激这一生，感激那些曾经留下的痕迹，哪怕它们终将被风雪掩盖。
脚印、诗句、记忆，都是人生中短暂的痕迹，但它们却构成了生命的全部意义。正如苏轼诗中所言：
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
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
路长人困蹇驴嘶。
人生如飞鸿踏雪，留下的痕迹虽然短暂，譬如写下的这段故事，尽管不过是漫漫人生大雪中飞鸟留下的几点足迹，却值得“敝帚自珍”，因为这是人们在世间留下的唯一痕迹。
01/26/2025 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