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殷切鸣待哺 魂系故乡忆同兴

晨起,阳光铺洒在百叶窗上,在窗帘上印上一道道的亮缝。出门前,看了下室外气温,68°,应该可以短袖出行。出得门来,只听得小树悉悉索索在风中作响,高大的棕榈树则摇摆着长大的臂膀沙沙刷刷。天不冷,但是风吹着身上却又凉意。风是从西北而来,把昨日阴霾一扫而光,尤其是那空气中闷闷的湿气,令人呼吸畅快,颇有北方秋风咋起的干爽味道。四月已是仲春,南方为什么还有西北风刮来?

从2018年的4月搬到佛罗里达来,一晃不觉四年过去,一个本科大学都读完了的时间,竟然是弹指一挥间的的轻快。可是,上海封城才几日,人就觉得度日如年,“求救”之声四起,呼天喊地一片。是上海人矫情吗?

一位上海人写道:

还有很多事,让我诧异自己竟然活在2022,而不是1942。我就看着我所在的区里,一个小区的居民,因为长久得不到物资供应,家里已经弹尽粮绝,到晚上集体扒在窗口哀嚎,“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试问这些对着窗户哀嚎的三四十岁的居民,平日里哪个不是体面的中年人。他们能不知道什么是尊严,什么是体面吗?放在平时他们至于这样吗。要不是把一个人逼到这个份上,谁会放下尊严,不顾体面,在自己孩子面前,像个乞丐一样对着夜空呐喊?

作为普通百姓,我们能做什么?我想我们只能尽量如实地表达痛苦,如果不表达,起码不去美化痛苦。另外,当自己没有挨饿或家破人亡倒大霉,不代表别人的哀嚎和求助是假的,要对他人的不幸遭遇抱有起码的同情和悲悯。

其次,如果有余力,尽量为有困难的人提供帮助,哪怕只是声援,也是一种帮助。最后,不要充当人肉喇叭,不要作恶。更重要的是务必警惕你的“正能量”,警惕这些正能量挤占网络空间,淹没求救信号。在任何灾难发生时,歌功颂德的呼声,都应该为求救的呼喊让道。

最后的最后,无论如何,活下去。希望这个城市永远不要饿死人,不要发生人道主义的危机。目前疫情的拐点或许还需要时间,但希望能尽快恢复物资供应,恢复医疗系统,让每个人都能吃上饭,看上病,都能免于最基本生存的恐慌。

幸好,这些呼唤同情和悲悯的人道主义的声音还没有被城市的正能量一起封掉。连着看了几天《上海笔记》,我怎么觉得上海人真的跟国际更接轨呢?希望不要将他们看成是跟境外势力互相勾结的境内势力。

可是,这种人道主义,慈悲为怀的“求救”之文,却被正义感满满的一些民众“反手就是一个举报”,认为“是给国家制造麻烦,让全国人民恐慌”,是“为了流量,蹭国家的热点,属实不应该。”

看看网上中国人的评论,似乎中国人开始有了新的划分,上海深圳广东甚至香港,这些沿海地区逐渐形成了一种海派,开明、大度,更有人情味。而中国内陆以北京为首,形成一种京派,天子脚下的皇城根派,以天下为己任,视他人为粪土。介乎于两者之间,则有中部崛起的中间派,暂时以武汉派称之。他们当中一部分人时而紧跟中央,时而背靠南方,良知在泯灭和未泯之间挣扎。

看到一个说法:“拿上海本轮疫情来说,没有人被病毒毒死,很多人正在或差点被饿死;方舱医院里病人个个健步如飞,医生却倒了;几万例的阳性患者,重症患者只有1例,也就是说需要住院治疗的只有1人。”

不知道这话是否当真,或者有几分夸张几分真实?如果大部分属实,那么这种做是否有些防疫过当?恐怕不仅上海人拎不清了,连病毒都要懵了:人类这是在干嘛?


从上海的石库门,联想到戴望舒那首成名作的《雨巷》,也是新诗早期象征派的代表作。读过这首诗的人,都会记得一个“撑着油纸伞”的我,独自彷徨在悠长而又寂寥的雨巷中,怀着一种缥缈的希望,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雨巷》中,诗人不仅用现代诗的意象传达内心情感,还融会了中国古代诗词婉约派的那种纤弱的咏叹。诗人的雨巷,除了悠長又寂寥,还有哀怨又彷徨,颓圮和哀曲。雨中飘洒着的气氛充满了愁怨、忧愁、冷漠、悽清、惆悵、悽婉、迷茫。诗读完了,会发出一声悠長,悠長的太息。

而我童年的小巷“同兴里”,却不是这样的。我的小巷是初升绚丽的朝霞,是黎明中情窦初开的朦胧,是梦幻中五颜六色的彩虹,是启锚前蓄势待发的港湾。我的小巷是平凡、宁静,安全,静悄悄开放,袭一身素雅的槐花。

相对于戴望舒的丁香,我的思念是故居的槐花。槐花的意象于我,是家门口那株三层楼高,密匝匝垂挂的雪白和清香,是《天仙配》里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大槐树,是山西洪洞县那棵魂萦梦绕的思乡老槐。槐,不仅孕育我的童年,还怀有我朦胧的情窦初开,更是我落叶思归的根。

《儿时的小巷》

记忆中的那条小巷
没有油纸伞和丁香花
也没有寂寥的雨
却有童年芬芳的你

小巷没有深秋雨伞的叹息
却有着春日槐花芬芳的四溢
巷路脚印上没有惆怅和彷徨
只有歌声将队列排满银铃

我的小巷没有传奇的色彩
只有朝阳在渲染少男少女的童心
你的小巷不甘寂寞和冷清
石板地上总是欢声飘洒笑语轻盈

悠长的巷子底终结了自然分手
邻近的巷子口期待着不期而遇
那时候小巷的时间总是很漫长
脚步娓娓道来的节奏你我都懂得

岁月深幽给小巷印上落叶的斑驳
青丝疲倦了卷起满墙爬藤的花白
低下头在火炉边打盹的青春
用皱纹在墙上刻下年少的懵懂

槐花呢喃过一阵小巷的细语
那是老槐在冥思童年的稚趣
小巷 可能忘记了我
可我 却没能忘记你

2022年4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