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诗人黄景仁《感旧四首·其四》云:
从此音尘各悄然,
春山如黛草如烟。
泪添吴苑三更雨,
恨惹邮亭一夜眠。
讵有青鸟缄别句,
聊将锦瑟记流年。
他时脱便微之过,
百转千回只自怜。
黄诗语言清丽,情感沉郁,尤以“讵有青鸟缄别句,聊将锦瑟记流年”二句最为传神。它们令人自然联想到李商隐的“青鸟殷勤为探看”与“锦瑟无端五十弦”,却别具一格地写出了“怀念”的起点——没有信使传来消息,唯有以诗篇为凭,记取那逝去的流年。这是一种在绝望之后仍坚持回望的姿态:清醒、克制,却带着无可遏止的痛楚。

若以今日台历花“迷迭香”(rosemary)的花语“回忆与怀念”来诠释黄诗,确是贴切;但若追溯“怀念”的更深层意味,李商隐《锦瑟》中的那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则更为深妙。黄景仁写“如何怀念”,李商隐却写“怀念的本质”——那种情在当下便已成空的惘然,是回忆尚未开始,失落已然滋生的瞬间。
好一个“只是当时已惘然”!它将“回忆”的甜蜜与悲伤,在时间未流逝之前,便一并揭破。

习作《七律·迷迭香》记之。
冬来一曲梦方阑
秋去无书怨笛残
吴苑雨深添旧泪
邮亭灯冷惹余寒
回思不待芬芳落
惘事原从青鸟看
脱便芳心香可寄
瓦蓝深处是茫然
往时今日
九年前今日,习填《南乡子》一首。

11/09/20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