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五月刚过,六月伊始,第一个星期天。看看农历,辛丑年四月廿六,还不到五月。正是佛州细雨凉快之时。
北窗下卧羲皇上 西岸加添四卧新
“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陶渊明那时的气候也是如此。“羲皇上人”于是变成了一句汉语成语,意为伏羲氏以前的人,即太古的人。鲁迅先生也提到“羲皇上人”,说有些人和外界毫无交涉,也不受别民族的影响,还是原始的状态。按现在意思讲,就是比喻那些无忧无虑,生活闲适的人。诗词里面用典故时,如唐代白居易提到的“清风北窗卧,可以傲羲皇”和宋人陆游“何须北窗卧,始得傲羲皇”,都是由此引申而来。

为什么要“北窗下卧”,东窗、西窗为何不可?自幼生长在武汉,汉口的主要街道,都是沿着长江的走势而建,故全然没有东南西北的概念。按中国西高东低的地势,长江自西向东奔流而下,两岸自当南北之分,所以才有江南、江北之分。不料,江水自由散漫惯了,走到武汉就偏向南北,所以有诗云:“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小时候,早晨到江边(江北?西岸?)锻炼,一轮红日冉冉自江对岸的东边升起,那便是我心中长江永驻的定格。
我们家的房子沿江而建,属于坐东朝西的走向。夏日炎炎,每晚西窗下,睡得汗流浃背。早上起来,凉席上留下一个汗水浸淫出的人形。武汉之夏,从来就没有“北窗卧”的羲皇上人之感。幸好,我家住在顶楼,后面有个阳台。屋里热得实在睡不了觉,等傍晚太阳下山后,就往阳台上泼水,除去白日晒烫的高温。然后搬出竹床,或在地上铺上凉席,直接睡在户外露天星空之下。没有这个条件的人,就搬出竹床,睡在里弄的过道上,或者干脆就睡在大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此谓当年的武汉一景。所以,对武汉人来说,尤其是汉口人,“五六月中,临街下卧,彻夜无凉风至,自谓老君丹炉中人。”
及至长大,见过北京的四合院,睡过老家的热炕头,住过大门朝北、下雪后门前雪总是不化的房屋之后,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靠北边的房子冬天虽冷,夏日却凉。怪不得,原来热天还须“北窗下卧”,方能卧出些凉快来。诗读多了,发现除了“北窗卧”,还有“东山卧”一说。跟陶渊明差不多的时期,有个叫谢安的人,颇有名气,人称谢东山。不过东晋的谢安不是为了乘凉,而是从官场辞官隐居到会稽之东山。“东山卧”引出的一个成语是“东山再起”,是辞官下野后,重又复出,与陶渊明的“羲皇上人”大相径庭。
如果讲不同方位的“卧”,更早期还有一个“南阳卧”,说的是三国时的诸葛亮。“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南阳卧留下一个成语“三顾茅庐”。意思介乎北卧和东卧之间,推托几次,还是出山了。
古时候的“高卧”,有看破红尘的,有明哲保身的,更有待价而沽的。这些“卧”者,多半是有能力有才华之人。而且,要有本钱卧的,不管在窗下、山里或者草堂,卧起来能够不愁吃穿的。
今人新解叫“躺平”。近来国人纷纷谈及这个词,以及相关的社会现象。据说,“躺平”,讲得好听一点,是为了更好地保持心灵的自由,最大限度地实现自身价值。听起来,比古时候的“高卧”档次更高。
这样一来,陶渊明大隐隐于市是躺平,那寻常人家的落花流水无可奈何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也可以是躺平吗?时运未到,姜太公钓鱼,孔明等刘备三顾茅庐以及谢安伺机东山再起是躺平,连蜗居都没有的人,仅凭阿Q精神实现自我,也是躺平吗?

如是,那么半个世纪前,我在汉口楼顶平台上早就“躺平”过了。窃想,上述三个方向上的“卧”,要是加上我的长江“西岸卧”为伍,岂不就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地“卧”齐全了。遂戏作“四卧”记之。
辞隐东山再起身
南阳大梦蓄精神
北窗下卧羲皇上
西岸加添四卧新
后疫情时代
今天是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天。读纽约时报(The Now York Times)晨间新闻栏目(The Morning),看周末美国新闻简报。从十条简讯中,挑出前五条。
- 政治
第一条是前总统特朗普开始了他的下一步。周六晚上,在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大会上,特朗普作了一个半小时的发言。白宫记者评论他是“缩小的身材和超大的存在。”一方面,特朗普近来关闭了他开张不久却门庭罗雀的博客,在人们看起来显得渺小而无关紧要。另一方面,每次民意调查中,他仍然是共和党2024年总统候选人提名的领跑者。却是目前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

到底特朗普能否东山再起,此刻尚不明朗。目前拜登总统士气正旺,四年之后,鹿死谁手,难说。
- 疫情
美国基本上取消了对接种疫苗的人的所有规定,似乎正试图落下大流行的帷幕。而在大洋彼岸的英国和欧盟,情况则完全不同。欧洲部分地区仍然保持对聚会的限制,重新限制旅行,并在感染水平下降的情况下权衡当地的封锁。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跟欧洲比,美国仍然强大,即使染病和死亡人数曾经世界第一,但是,研制疫苗、生产疫苗、接种疫苗等防治手段,也是遥遥领先世界各国的。
- 禁枪
近来,联邦大法官推翻了加利福尼亚州实行了32年的攻击性武器禁令,称其为“失败的实验”(failed experiment)。这里的攻击性武器主要指的是AR-15式步枪,一种轻型半自动步枪。法官在他的裁决中写道,该州法律禁止的枪支是“相当普通、流行的现代步枪”,是一款“家庭防御武器和国土防御的完美结合”的设备。

虽然,拜登政府全力禁枪,但是,民间阻力太大,路漫漫其修远兮。
- 劳工
本世纪以来,劳动者第一次占了上风。公司越来越愿意支付更多的钱来培训员工,在新手身上冒险。同时,在工作地点和方式方面也表现出更大的灵活性。一家公司称,“不需要经验”的职位比2019年增加了三分之二。
这一现象表明,美国劳工市场缺乏劳动力,尤其是熟练劳工。有点像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电脑业急需大量IT人材一样。当时,我所在大学的本科生,还没有毕业,就被公司抢着招聘了。一位中国学生对我说,期末考试似乎都无所谓了,反正公司已经聘用她了。令我羡慕不已。

我不懂经济学,但是我觉得工作机会多,对劳工有好处。因此,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也有好处。唯一感到不舒服的可能是资本家。
- 干旱
在我们佛罗里达进入雨季之时,美国西半部各州,如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内华达州、亚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犹他州和北达科他州几乎所有地区都处于干旱状态。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严重干旱”已经控制了这些州的大部分地区。加州、亚利桑那州和新墨西哥州已经发生了通常在夏季看到的规模的野火。专家担心,今年夏天的野火将是严重且广泛的。

加州是美国著名的粮仓和果园,干旱意味着农作物大量的减产。为了抗旱节约用水,加州的果园已经开始移除会耗水量大的杏仁树。到底有多么严重,看图中那一片焦黄色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