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恨不抗战死 何必留作今日羞

东北这一仗打得惊天动地,而且血肉模糊、十分残酷,【雪白血红】中很多细节不容忽视,因而看得仔细。书也看得费劲,不仅是心情上的,而且是体力上的。

看着看着眼睛直流泪水,不是感动,而是累的发胀发酸,尽管是放大了的字体。坐久了,脖子和腰部都会酸疼,不得不起来走走,干点别的,调剂一下。

好久没有这样集中精力的看书了,比不得50年前,抱着一本长篇小说坐着看、躺着看、走着看、坐在车上也在看,一本书差不多一天就狼吞虎咽了。

坚持到最后,凌晨终于看完,随即上床倒头睡去。

留下几段笔记。

——1912年(民国元年)至1949年,37年间中国人口增加1.4亿。1949年至1957年,8年中人口增长1亿。难道控制人口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战争?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青壮年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死亡。
也不是,在和平年代,民富国强的当下,人口出生率近来持续下降,直到负增长。)

——这是毛泽东为国军200师师长戴安澜将军写的挽联。

外侮需人卸,将军赋采薇。
师称机械化,勇夺虎熊威。
浴血东瓜守,驱倭棠吉归。
沙场竟殒命。壮志也无违

“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当郑侗国等人准备“成仁”时,他们会不会想到吉鸿昌的诗句?然而,历史竟然会荒唐到要责怪他们没在抗战中死去吗?

历史不会荒唐!)

——斯大林格勒会战,德军第6集团军20万官兵被围困在冰天雪地之中,弹尽粮绝。集团军司令保卢斯致电希特勒:“为了挽救还活着的人,请即刻允许我们投降。”希特勒回电:“不准投降!部队应该固守阵地,要战斗到最後一个人,最後一粒子弹!”
敢情那20万官兵不是他的家人!)

——通信员说有个老太大,把饿死的老头的大腿煮吃了,吃了也死了。团长吴子玉是个老军人,说哪能有这种事。通信员说,不信我领你去看看。进去一看,锅里还剩条大腿。团长回来跟我说,那天都没吃饭。

(看到这里,肚子里一阵翻滚,差点呕吐出来。一直以为自己比较有克制力的。唉,不敢想象。)

我出哨卡前,看到路边一个人两条大腿都剔光了。早就听说有吃人肉的,还不大信。那肉是刀剔的,不是狗啃的。那时早见不到狗了。狗早就被人吃光了。)

1955年,我当区机关党委书记时,有个挺好的党员发展对象,向党交心,说他那时吃过人肉。那还能入党吗?能吗???

——正是台湾民间返乡唱得兴致时,笔者在某地见到两位上访老人。一位是参加长春围困战的,一位是在长春起义的。在一间最下等的,被褥、床单和枕中油渍抹黑的房间里住了几天,接待部门通知招待所,撵他们走。两位长春城下的对手,又都在朝鲜吃过美国子弹的老人,联合起来去找“首长”,这才重新有屋住,有饭吃。饭桌上,两个小青年对那位起义老人说:你若去了台湾,今天回来,看是啥成色?

(80年代出国前,看到一篇有关抗美援朝中国战俘的文章。两个老乡参加抗美援朝被俘,一个坚决回到祖国,结果开除军籍,遣送回乡,当了一辈子窝窝囊囊的受气包。另一个选择去了台湾,80年代以台胞商人身份,西装革履风风光光荣归故里。两人相见,不胜唏嘘。叫人怎么想!)

——本书1988年从绿春到金秋一稿,窗外一片雪白时二稿于本溪。对比这些老人,这几十万拙仆的文字,应该首先献给谁呢?(我也不知道。也许两者?)

该书写作时在80年代后期。80年代初期的“思想解放”有点像新中国成立不久50年代中期“百花齐放”。人们压抑了近10年或者20年的情感爆发,视为“改革开放的春天”。人们敢想、敢说、敢写。不过倒了80年代后期又开始了紧缩,因而作者这篇报告文学不像陈景润那篇,即使引起很大的反响,也还是被禁止了。时也、命也、造化也!

又是一个40年过去,海外倒是不觉得有多大变化,大陆的禁书,禁不了海外。不知国内现在对此书是否持“开放”的态度?讲真话就这么难吗?


01/29/2024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