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赫姆雷希斯堡 摩泽尔感悟永恒

巴黎布拉格内河游

科赫姆(Cochem)小镇

科赫姆的标志性地标,坐落在摩泽尔河上方的山顶上,是一座拥有1000年历史的皇家城堡,雷希斯堡(Reichsburg Castle)。沿着河岸我们远远看去,巨大的矩形主楼和许多小塔楼在绿色山丘的映衬下,呈现出古老厚重的历史沉淀。

沿河前行不久,我们一行人随着导游,来到一个横跨摩泽尔河的大桥。大桥上看去,在一片古老的木结构房屋的簇拥中,挺拔出一个四方的立柱,头顶洋葱头,高高地矗立在岸边,与远处山顶上的雷希斯堡遥相对应。这就是15世纪建筑的圣马丁教堂了,下面就是于科赫姆热闹的老城区。俯瞰着马丁喷泉和带有凸窗的巴洛克式市政厅。

今天的游览将是较为舒适悠闲的,维京的旅游指南上这样说。我们不紧不慢地跟在导游,听她介绍城市的典故和历史。

这是恩德特门(Enderttor),名字取自城市边界之外的“Enderttal”(恩德特山谷)。

在过去,这座城门可以抵御山谷的袭击,也曾经作城镇的监狱。在两边现代鲜黄色楼房的映照下,这座砖石砌城的门楼,以岁月侵蚀的颜色显示着历史的沧桑。门楼有着引人注目的石头外墙和复杂的细节,吸引着游客探索迷人的小巷和充满活力的文化。

恩德特门是科赫姆现存的三座城门中规模最大的一座。游客可以慢慢欣赏大门的工艺,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纪。桥下有一面现代彩绘雕塑的墙壁,这里是停留并回顾科赫姆传奇历史的理想场所,同时静静享受摩泽尔畔宁静的氛围。作为一个休闲旅行者,一个想要捕捉美好瞬间的人,或者是个历史爱好者、恩德特都是游览这座迷人小镇的必经之地。

来到一栋白色的房屋之前,街道拐角处,我们停了下来。导游指着墙上的一些数字告诉我们,这是科赫姆这个小镇历年来经历的洪水线。最高的一条线上写着1993年12月23日,也就是圣诞夜之前,一场大水下来,洪水淹没这栋房屋的一楼,淹没了大门。哇,好大的洪水。从墙上的洪水线可以看出,自上世纪20年代以来,至少发生过6次洪水淹没城市街道的历史。

科赫姆小镇在洪水中

我是在长江1954年那场大洪水中被冲到武汉的,从小目睹了武汉历年在长江边上防洪工作和分洪措施。防洪是武汉每年夏季的一项重要工作。科赫姆怎么没有想办法避开?譬如搬到高一点的地方,或者是修堤坝堵水,或者在上游引水分洪?或许当地德国人觉得洪水造成的损失不大,不值得在预防,疏散和引流上下功夫花银子?

漫步在窄小的老城街道,两边点缀着古雅的商店、宜人的咖啡馆、以及面香奶味四溢的面包店。还有路边自动售货机里的各式各样的“绿酒”(green wine),一种非常年轻的葡萄酒。

摩泽尔地区种植的最重要的葡萄品种是雷司令(Riesling)。科赫姆陡峭板岩斜坡为种植雷司令葡萄提供了理想的条件。在摩泽尔地区,可以酿造出果味浓郁、矿物味十足的葡萄酒。葡萄酒的颜色从绿色到金黄色不等。香气让人联想到杏子、桃子和玫瑰。

圣马丁教堂在小镇狭窄的街道中,顶着巴洛克式的洋葱头,像一枚笔直火箭飞向苍穹。

教堂过去,就是科赫姆小镇的中心,喷泉、巴伐利亚风格的建筑,十分典型的德国风情。

当然,古老的小镇也遮掩不住现代文明和科技力量的痕迹。老式建筑物的后面,有着新建的房屋和现代的室外玻璃升降器。

但是,更多的还是是历史的陈迹。在通往古堡的途中,我们踏着历史的台阶,穿越时光的城墙,沉浸在过往的岁月。一不留神,踏进了哈布斯堡的王國。

哈布斯堡辉煌不再

“在朕的领土上,太阳永不落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曾经如是说。

在欧洲人心目中,他是“哈布斯堡王朝争霸时代”的主角,也是西班牙日不落帝国时代的揭幕人。很长一段时间内,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了奥地利、德国、匈牙利、捷克、北意大利、西班牙、荷兰、比利时、南意大利等众多欧洲国家,成为这些国家的皇室。

比如,查理五世其身兼神圣罗马帝国哈布斯堡王朝皇帝、尼德兰君主、德意志国王、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首位国王,卡洛斯一世,同时也是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一员。查理五世统治的领域包括西班牙(除本土外,还包括那不勒斯、撒丁岛、西西里岛和美洲殖民地)、奥地利、低地国家及名义上的神圣罗马帝国,还有非洲的突尼斯、奥兰等,他的帝国跨越两个半球,被称为“日不落帝国”。

不仅领土辽阔广大,而且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的历史也超长。哈布斯堡王朝起始于1278年,相当于中国的元朝,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长达600多年,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大清朝灭亡后,哈布斯堡王国才彻底解体。想想中国历代王朝都只有200-300年的统治,可见哈布斯堡对欧洲各国的影响之久。

哈布斯堡王国,由于所统治国家的语言风俗均不相同,哈布斯堡家族并不采取同化策略,反而是尊重旗下各个民族的文化。所以,与其说哈布斯堡是一个复合君主国,不如说它是同样的一群家族成员所统治的“多国集团”。把哈布斯堡家族所统治过的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帝国、奥地利帝国和奥匈帝国这四个帝国级的国家合起来,也可以统称为哈布斯堡帝国。

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现象。从中国历时上看,从周天子开始分封诸侯,开始是一家人。到了春秋战国,礼崩乐坏,各国诸侯不再是周朝的姬姓。及至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被汉高祖刘邦推翻,建立汉朝几百年天下,天下归属于“刘”家。之后的历朝历代,打来打去,都是在华夏大地上的汉人的国家,不管统治者是汉人、蒙古人还是满人。在这块土地上,流传的是多民族融合的一种中华民族文化。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哈布斯堡王朝由于近亲繁殖,其两大分支,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于1700年绝嗣而亡,而奥地利的王朝于1740年绝后。随即被非嫡系的哈布斯堡-洛林王朝取代。这与中国帝王们三宫六院的非近亲血缘繁衍后代不一样。

雷希斯堡寻旧

山顶上的科赫姆皇家城堡雷希斯堡,就跟哈布斯堡王朝不无关系。

雷希斯堡始建于公元12世纪,大约中国的宋朝末年。城堡一直隶属于哈布斯堡王朝下罗马帝国。后来,风水轮流转。到了17世纪,遇到号称太阳王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在称霸欧洲的战争中占领了这座城堡,并将其摧毁了。

又过了200年,这座城堡建筑群一直处于废墟状态。直到19世纪末,一位德国柏林商人买下它,然后以哥特复兴风格重建。所以今天我们看到的雷希斯堡,是100多年前在废墟上重建的。

尽管如此,100多年还是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看这座楼顶那些被腐蚀的砖石。

我们从大门进入,外面花攒锦簇,游人如织。背后就是一百多年前修复的古堡。

入门不远处,是一个介绍古堡历史重要阶段的照片。其中第三幅是法王路易十四摧毁雷希斯堡后的废墟,第四幅是德国商人1868年买下来后,直到上世纪的1978年,历次的修复和维修,一百年间的变化。

室内的装饰还是有一种一个世纪前的味道。比如说巨大的餐厅和餐桌。

窗户的玻璃应该是仿制早期德国的风格。

这个取暖的壁炉,绿色陶瓷上面造型丰富,看起来样子比较老了。只是顶部的拐弯通风口,有点现代感,最早也就是19世纪末。

从窗户中看出去,对面的房屋像是一般平民的住宅,不太像碉堡那样厚墙小窗口。

客厅壁炉以及周边的摆饰,都有中世纪的味道。墙上的壁画令人想到凡尔赛宫,不过,钢琴肯定不是路易十四年代的产物,是18世纪以后的事情了。在我眼里,千年古堡和钢琴似乎不太协调。

大厅里陈列着一些冷兵器时代的欧洲盔甲,大概是哈布斯堡王朝西班牙一支称雄欧洲时,塞万提斯《堂吉诃德》的年代。

从大厅的阳台看出去,是摩泽尔河对岸科赫姆小镇的葡萄园和沿岸人家。

走出主堡大楼,回看。墙壁爬满了红色的爬墙虎类植物。通常它们都是绿色的。

院内有一个深井,井壁灯光照着,也看不到底。但是说明山高水高,这是古堡人赖以生存的重要水利资源。没有水,在敌军围困之下,城堡很快就会投降或陷落。

主堡以外的其它房屋,有些还在维修之中。雷希斯堡比我想象的要大,除了主堡以外,还有周围其它的堡群护卫。

在出口处,我们可以看到堡垒是建筑在大块坚实的基岩板块之上。

门口还排列着几门热兵器时代的大炮。不过还是抵挡不了路易十四法军的攻势。

市区自行漫步

结束了古堡的参观,一行人乘车下山。竟然碰上一起少见的交通事故。弯曲的山路上,一辆奔驰小轿车,不知怎么就撞上一辆奔驰的中型游览车。下山的唯一通道被堵住了。我们一行人只好下车步行。

这个老铜人塑像,坐在椅子边上,左手扶着一个花盆大小的盆子,右手食指竖起,放在嘴唇间,不知是在品尝盆子里的食物,还是在做嘘声示意安静?坐过去,很想听听他说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听到。

科赫姆虽然小,可是井然有序。我们走到此地,11点钟未到。导游让我们等一等。一会儿,圣马丁教堂的钟声从空中传来,11点钟。街口的这个交通栏杆放了下来,拦住了往里前行的车辆。有几辆刚刚到达的小车,转过头开走了。

一旁的交通牌上写着周一到周五,11:00-18:00期间,禁止车辆出入。里面的街道就成了步行街。

街头出现一个艺人,身前一个木箱,里面有几根长短不一的钢管。下面写着德文“原版 拉芬 于伯林根” (Original Raffin Überlingen)的字样。当时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回来一查,原来这是一组管风琴。拉芬是德国于伯林根(Überlingen)的一家管风琴作坊,专门制作街头管风琴和乐谱卷。

这里还有一家挂有中国灯笼的中国餐馆。门口菜单上标有中国、泰国的菜谱,可惜不到12:00,餐馆尚未开门。

快到午餐时间,导游宣布上午游览结束。大家自行其是,寻找餐馆就餐。我们顺着小路向河边走去。

途中路过一个公园,有光屁股小铜人喷泉,上有德文“非饮用水” (Kein Trinkwasser)字样。


阳光暖洋洋的,不知不觉中又走到大桥。我们的维京骏马号就在河对岸。回去的路程总是有点短,不一会儿就回到船上。

在酒柜上点上一杯鸡尾酒,坐在落地窗旁,一边听着唱歌,一边慢慢欣赏两岸风景。

下一个目标,温宁根(Winningen),一个很小的地方,面积6.66平方公里,人口大约2500人,比我们瓦蓝湖社区的人数还要少一些。

到达时,天色已黑,只见岸上星星落落的灯火。

站在船上的甲板,灯火远处,是无际的苍穹。四周寂静,温宁根像是被人们遗忘了,瓦蓝湖似乎也被遗忘了。华兹华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湖畔诗人代表之一的诗,好像在纯净的夜空中闪现:

在心灵为了眼前的景物
沉醉之前,一场眼花缭乱之舞
转瞬即逝,大自然却适度呈现了
一些永恒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用全身去体会黑暗中的宇宙,远离白日里动荡纷繁的世界,在摩泽尔河上去感悟无垠空间那一瞬间的永恒。


11/03/2024 草记于科赫姆途中
01/09/2025 修改于瓦蓝湖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