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国破犹堪叹 况我飘零未有期

闲读一篇文章,提及前驻美武官郭力升将军在脸书分享他的回忆。文章写道,那是大华府一间由流亡越南人开设的河粉店“Pho75”,店内悬挂着前南越黄底三条红的国旗,而“75”这个数字,据说是为纪念1975年南越亡国之痛。郭将军说,每当看到那面旗帜,都会心生感伤。

读完略有所思。奇怪的是,我在华盛顿地区生活工作近三十年,吃过不知多少家越南河粉店,或许包括那家“Pho75”,到过那间越南人聚集的商场——伊甸中心,悬挂着相同的前南越旗帜。可说来惭愧,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感伤”情怀。

大华府地区的越南裔商场伊甸中心(Eden Center),挂有美国和南越国旗。

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历史的感情从来不来自事件本身,而来自我们怎么看它。

郭将军所言的感伤,是对一段冷战时代历史的回望:美国支持的南越在1975年覆亡,北越战车驶入西贡总统府,美国直升机从屋顶匆匆撤人,留下的,是一群被战争与命运推向海上的难民。那年,他还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看着电视画面,记忆深刻。而我,虽然也看过那些影像,也结识过不少前南越流亡者,有些甚至成为好友,对越南海上难民事件并不陌生,但是,我看到那面旗帜时,心头并无太多波澜。

也许,因为我接受这样一个现实:每一个国家、民族、甚至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或兴盛、或衰亡。在大国角力的棋盘上,小国往往难逃成为牺牲品。南越当年之败,固然令人同情,但也并非绝对的黑白。站在北越或其支持者立场,那是一场民族统一的胜利;站在南越旧政权及其亲历者眼中,却是国破家亡的开始。伤感,从来都属于失败者——或者说,属于尚未从历史中摆脱出来的人。

而我隐约感到,郭将军真正的感伤,也许不完全是为南越,而是为台湾。

那面黄底三条红的旗帜,在他眼中,不只是南越的记忆,更是台湾可能命运的投影。他身为台湾军人、曾驻美多年,又目睹越南海上难民奔逃的惨剧,自然容易把那段历史与台湾的未来连接起来。这是一种“旁人不语我先悲”的情感,是历史的共鸣,也是一种预设的忧患。

在这个角度上,他的感伤其实是台湾式的,是一种“身为孤岛的认知”,一种对地缘现实的焦虑映照在一碗热腾腾的河粉之上。

然而,我却倾向于另一种态度:把历史放回它应有的位置。我们可以理解别人的伤感,也尊重他们的旗帜和记忆,但不必强迫自己对号入座。那面旗帜,在五十年后依然飘扬于河粉店上空,它的意义,也许已不再是呼唤亡国,而是提醒那些移民的后代:你们从何而来,你们曾经历什么。

至于我们这些过客,就吃碗粉,喝杯冰咖啡,尝尝异国的滋味,不必背负太多他人的忧伤。

伤感可以有,但不必总是属于自己。

感其感伤,得【七律·旧旗感伤】一首。

华府寒风映旧旗
黄红三道立斜曦
半生羁旅凉無味
一碗牛汤暖骨肌
西贡城头车入府
孤帆海上泪沾髭
他人国破犹堪叹
况我飘零未有期


05/29/2025 周四

两天加紧忙游记 一个偷闲馒头来

这两天都在整理游记,因为下个星期又要出发到欧洲旅游。时间上有点赶。

游记是基于真实的所见所闻,加上自己的感悟经过一番“整理”写出来的。不像写小说,属于“瞎编”,作者想表达一个想法,便根据社会生活虚拟了出来。

比如说有这么一个故事:当年我还没有钱,也没有名。我在纽约机场碰到一个卖报纸的小贩。我想买份报纸,但口袋里零钱不够,所以决定不买了,就把报纸还给他,我告诉他零钱不够。

小贩说:“这份报纸免费送给你!”在他的坚持下,我拿了那份报纸。

很巧的,两三个月后,我又抵达同一座机场,发现自己零钱又不够买份报纸。那个小贩又要送我一份报纸。我拒绝了,我告诉他我的零钱仍不够。

他说:“拿去吧!这是我从我的利润里拿出来的,没有赔本。”

后来,我出名了,大家都认识我了。突然间我想起了那个小贩。我开始去找他。一个半月后,我找到他了。我问他:“你记得我吗?”

他说:“记得。你是某某啊!”

“你还记得你免费送我的报纸吗?”

“记得啊。我送你了两次。”

“我要回报你当时给我的帮助。你要什么,只要告诉我,我马上帮你实现。”

“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与我对你的帮助不能相比吗?”

我问他:“此话怎么讲?”

他说:“当我只是个贫穷的报贩时,我竟帮助了你;现在,你已成为世界上富有的人,才试着想要帮助我,你的富帮忙怎么能和我的穷帮忙相提并论啊?”

那时,我才忽然领悟到,那个小贩比我富裕,因为他没有等到自己有钱了再来帮助别人。

故事表达的是:真富裕是拥有一颗富裕之心,而不是仅仅拥有许多金钱。

从这个故事受到启发,瞎编了一个微型小说《一个馒头》。


05/28/2025 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