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英格兰加拿大游——夏洛特敦

夏洛特敦市 Charlottetown,爱德华王子岛省 Prince Edward Island,加拿大 Canada

又是一个细雨迷蒙的海上早晨。气温50华氏度(10摄氏度),舒适得像佛罗里达的冬天。这不正是我们北上寻求的凉快吗?

阴天调出来的浅灰和深灰色中,有一排桥梁串起来的岛屿,或者半岛和海角。半明半暗的海面和天际中,几个闪烁着红光的灯塔睁开了海岛迷糊的眼睛。岛上裸露的土地是红色的,为爱德华王子岛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多年前学到的一点地质知识告诉我,这是一种含铁的砂岩,由于大自然风化后的土壤中含有大量的氧化铁的缘故,想必岛上土质也很肥沃吧。

安静地在餐厅进过早餐后,从船上的大玻璃窗户看出去,前方的这个城市跟许多岛屿和海边城市类似,城市不大,商业区主要集中在港口一代。

夏洛特敦(Charlottetown),爱德华王子岛省(Prince Edward Island)的省会城市。如果了解一点加拿大历史,就会知道在1864年历史性的夏洛特敦会议上,导致加拿大联邦的产生,史称加拿大的“联邦的诞生地”。这个城市的规模,在国人的眼中,人口少得可怜,仅有3万多,连周边的都市区加起来,拢共有6万多人。

正当中国历史写下大清朝进入乾隆盛世的18世纪初,一部分法国裔民众于1720年在现夏洛特敦的对岸并建立拉乔伊港,成为最早在该带定居的欧洲人。他们在这块土地写下了夏洛特敦诞生的崭新篇章,不觉已经300年过去。1764年,一位探险的船长在岛上进行勘探,将之名为“Charlotte Town”,夏绿蒂之城,以纪念英王乔治三世的夫人夏绿蒂王后。

圣邓斯坦大教堂 (St. Dunstan’s Basilica)

踏上夏洛特敦阴冷中湿气浓重的土地,远远就看到一些教堂突兀在安静的城市建筑中。走近教堂前,见路边有两个铜人雕像。其中一个绅士,身着西装,头戴旧时颇为时髦的高帽,脚踏在地上的箱子,身体前倾,右手支撑着下巴,左手支在背后,仿佛很严肃地思考什么问题。对面一个绅士,左手握着一卷纸,纸张铺开在一个大桶(酒桶,火药桶)上,旁边是他的帽子。右手摊开指向空中,似乎在为对方解释着什么。

我好奇地走上前,好奇地听他们在讨论和争辩什么。是达尔文和赫胥黎在讨论生物进化论?还是福尔摩斯和华生在研究某个案情,是《血字的研究》?还是《四签名》又或《驼背人》?从着装看不出他们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想看看纸上写的什么,找出点破案的端倪。结果看不懂,大概是法文?这是夏洛特敦给我留下的一个谜。

当我离开他们时,风中飘来一段对话:
“你知道吗?那座大教堂的名字来自格拉斯顿伯里的盎格鲁撒克逊圣人——圣邓斯坦。”
“哦,是这样。听说邓斯坦是坎特伯雷大主教哦。”
“书上说,罗马教皇将其祝福为大教堂,也是加拿大最大的教堂之一。”
“真的吗?”
“怎么,你不信?”
“…”
两个绅士的对话从背后隐约传来,时断时续地。

对面就是那座夏洛特敦最大的教堂,圣邓斯坦大教堂,具有比较典型的哥特复兴式建筑风格。像其它许多的教堂一样,许多进去参观不收取任何费用。同时,也像其它许多的教堂一样,如法国的巴黎圣母院,曾经着过火,并且被烧毁。面前的教堂重建于100多年前的1919年,正巧,中国那一年爆发了一场在中国近代史上具有历史意义的五四运动。两者之间有着时间的巧合和空间的交错,时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或者相反。不过,面对大教堂,遥想五四运动时的天安门,倒是有点意思的。

进去参观,果然很大,且有气派。前排有最后的晚餐的雕塑,后面巨大的管风琴非常震撼,两边的雕梁画壁庄严隆重,支撑大殿的大理石石柱不是一根粗大的圆柱,如罗马和希腊的殿堂,而是中间一个绿色大理石方柱,周围是一排四根乳白色的圆柱合力支撑,又美观又实用。因而,圣邓斯坦大教堂成为加拿大的国葬地点,享有葬礼的最高荣誉。

大教堂的一边通往我们的来处,港口,另一边通往加拿大联邦艺术中心。

联邦艺术中心 (Confederation Centre of the Arts)

这个联邦艺术中心从外面看起来,是个现代化的的建筑。斗状倒置的玻璃屋顶和几何形状的墙壁和阶地。外面有一些现代艺术的雕塑和造型,如几块铁皮拼凑起来的雕塑支架和一株死掉了的半截无头无皮树桩子。反正是让我看不懂,却只好装懂地揣摩作者意图和现实意义的作品。

这个艺术中心很年轻,比我的岁数还要小。由故去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于1964年10月6日正式向公众开放。最初是由加拿大十个省政府和联邦政府资助建造的,作为加拿大联邦之父国家纪念馆,以纪念他们于1864年9月在此举行建立加拿大的“夏洛特敦会议”。

这些加拿大建国历史时刻和人物,被视为加拿大的国父们。有些像我们熟悉的美国建国的那些油画。不过加拿大是一个君主立宪制、联邦制和议会制的国家。据导游介绍,加拿大连宪法都是沿袭大英帝国的“王法”。他们1864年9月在夏洛特敦举行了所谓的夏洛特敦会议,成立最早的英属加拿大联邦。

有人认为这是参观夏洛特敦必游之一,虽然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一看,徒有虚名。不过,如果连这个都不看,其它的似乎就更不值得一看了。

虽说如此,里面却有一个“镇馆之宝”,相信当今国人几乎无人可识(见过的除外)。在墙壁五颜六色的映衬下,从远处看,像是一个人银灰色的躯体,无头、无臂、有腿无脚。及至近处细看,是一堆密密麻麻的钉子。尽管我是个很粗糙和大大咧咧的人,看到这一密集的组合,还是不由得身子一阵发麻。这是个什么艺术?

从旁边的解说来看,这是将186,000根电镀的镀锌钉子,钉在一颗110岁老榆树的树干上的作品。作品的名字是“利维坦”(Leviathan)。利维坦,又是个什么东东?

经过一番查询,发现利维坦是《希伯来圣经》的一种怪物,形象原型可能来自鲸及鳄鱼。“利维坦”一词在希伯来语中有着“扭曲”、“漩涡”的含义。圣经现代中文译本译为海怪,又译为巨灵。有点像中国古代神话《山海经》里面的那些怪物。

《以赛亚书》第二十七章描述利维坦为“曲行的蛇”;乌加里特史诗则记载利维坦为利坦,并形容其为“缠绕之蛇”。后世每提到这个词语,都指来自海中的巨大怪兽,而且大多呈大海蛇形态。根据《以诺书》记载:“在那天,两个兽将要被分开,母的兽叫利维坦,她住在海的深处,水的里面;公的名叫贝赫莫特,他住在伊甸园东面的一个旷野里,旷野的名字叫登达烟,是人不能看见的。”

艺术家创作利维坦的概念和物理挑战,是将自然元素(大而重的分叉榆树树干)与工业材料(特别是镀锌钉)结合起来,创造出艺术家所描述的“某种混合物;有机机器”。作品完成后,它暗指圣经(约伯记 41)中提到的可怕海洋生物。一棵镀锌钉树能否同时体现自然之美和我们对生态系统的矛盾影响?

我的图解是,联想到《格列佛游记》的大人国和小人国游记。一群密集的机器人大军,像一窝蜂的蚂蚁,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占据了人类的生存空间。人们不得不逃离地球,在宇宙的别处寻找生存空间。一幅很恐怖的人类世界末日图。

夏洛特敦街景

从联邦艺术中心出来后,看到一组军人的雕像。碑文上写道:纪念历史上历次为国捐躯的英烈。下面加上包括韩战(1950-1953)和阿富汗战争(2001-2014)。我以为这后两次还是不要加上为好。朝鲜和阿富汗跟加拿大相隔十万八千里,人家又没有跑到加拿大的地界来骚扰你,为什么要跟在美国人屁股后面,牺牲自己的国民,到别人的土地上去打仗、去侵略和残杀那里的老百姓?Shame of you ! 上帝都不允许的。

大街上的迎春花,驱散不了满天的乌云密布和偶尔滴答的细雨。不过,它在阴冷中的坚持,让我联想到雪莱的诗句“春天还会远吗?”不过,头被风吹得有点疼,鼻涕开始不自觉地流出来。身上并不觉得冷,还是头发稀疏的缘故。港口的小商贩有针织帽子出售,起价29加元,好看一点就39加元。好家伙!比美国还贵一倍。这时我很想“拼多多”邮购网站上那些物廉价美的MADE IN CHINA.

走到城里,有个大购物中心,进去逛逛,顺便暖和一下。一家商店有卖帽子,正在翻看标价,一位看店的小美女走过来,似乎看出来我在找什么,介绍说“我们有十元的帽子,而且买一送一,你想看看吗?”我以为我听错了,再问了一遍“”十块钱,还买一送一?”“没错。”小美女拿出几双样式不同的针织帽子来,嗨,正是我想要的那种。十元一顶的帽子就算买到便宜货了,还要送一顶?毫不犹豫,马上掏钱。加拿大的税收很高,15%,比美国要高一倍。

夏洛特敦是爱德华王子岛的首府。爱德华王子岛的渔业协会标志—大龙虾,下面两个是典型的捕龙虾笼子。

没有想到,夏洛特敦竟然还有公共交通。马路边上有个环城公交的候车站,看到两位美女在寒风瑟瑟中候车。等了好一阵,没有车来,我只好先行而去。边走边回顾,希望看到公交车的到来。一个几万人的小城市,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市区中心还有公交车。不仅如此,夏洛特敦现时共营运7条巴士线,应该说这是一个交通有些繁忙的城市。

上午上岸,游览夏洛特的精华。午餐后,还有大把时间,又上岸一趟,只当是饭后百步走。换了一条路径,看到夏洛特的另一个侧面。

港口附近有个绿草如茵的公园,天气虽然不是太友好,阴天风大不时的下点毛毛雨,但是还是挡不住当地人在绿地上享受4月底的春天。尽管不是阳光明媚,大家还是带着孩子在外面野餐。尽情享受夏洛特敦户外的春天。还是那句话:“只要心里有春天!”谁说的?俺!👨‍🦳

码头边上有个商店大楼,闲来无事,进去瞧瞧👀。发现橱窗里摆有茅台酒。进去一看,是茅台酒厂出的星座茅台醇酒系列。尽管我从来不玩也不信什么星座,还是拿了一瓶我的星座处女座(Virgo)。

旅途上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就像一张张刚刚打印好的明信片,兴高采烈地描述窗外瞬间闪过的世间万象,它们一行行组成即将飞逝的分行,带着意向和感觉,变成一首首短小的诗篇,向着前行中的遗忘之乡一路抛洒。

我之所以去旅行,是因为我决定了要去,去换一个环境和心境,并不完全是因为对风景的兴趣。夏洛特敦,就是加拿大游其中的一首。


记于 04/29/2024 周一

修改于 08/15/2024

新英格兰加拿大游——悉尼

悉尼 Sydney,新斯科舍省 Nova Scotia, 加拿大Canada

看到悉尼(Sydney)这个词,我的第一个反映是澳大利亚那个人口最多的城市,5000多万人,和那个世界著名的贝壳悉尼歌剧院。其实,我们的下一站悉尼,只是是加拿大新斯科舍省一个小小的城市,人口仅3万余,同名而已。

澳大利亚悉尼

悉尼位于新斯科舍省布雷顿角岛(Cape Breton Island)的东海岸,1785年由英国人建立,正值大清朝盛世的乾隆,距今不过200多年的历史。

20世纪初,悉尼作为北美主要钢铁厂区之一,加拿大工业革命的发源地,曾经也有过自己的辉煌。那阵子,悉尼人口迅速膨胀,成为新斯科舍省的第三大城市。不过,20世纪70年代初后,由于工厂陆续断关闭,悉尼几乎沦为与美国中西部相似的铁锈地带。好在悉尼靠海,成功产业转型为客户支持呼叫中心和旅游业。

上午10点,游轮靠岸。正是北国春寒料峭时分。大晴天的太阳照着,风呼呼地吹到衣服里面,甲板上已经感到加拿大的寒意。于是穿了一件毛衣,外罩一件夹克衫,这是佛罗里达冬天最冷时刻的防寒服装了。不料,一下船,气温低,风大刺骨,毛衣加上夹克衫也抵挡不了冷风刺骨地往里钻。

一下船,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把巨大的小提琴树立在码头上,给悉尼标上了艺术和文化的标签。如果将10个中等身材(1.7米)的人摞起来,才跟这把小提琴一样高。看到介绍说,小提琴最早由苏格兰移民带到布雷顿角岛,流传至今,又融合了其他移民和当地原住民的元素,成为悉尼文化的一大特色。一个三万人的小镇,能拥有这么大一把小提琴,足以牛逼天下小提琴!

码头上有一个专门的游轮旅游服务中心,有两层楼高。楼下分两个大厅,一个为游客休息的地方,一个是供小贩们展示他们商品的商摊。商摊有当地特色的各种旅游纪念品,当然,也包括无所不在且价格便宜的中国义乌小商品。大厅中有一个灯塔状的售货亭,让我回想起昨日游览过的灯塔。

旅游中心里面很暖和,出来外面还是感到冷风飕飕。幸而离船不远,回去换了一件多年未穿过羽绒服。记得上次穿这件羽绒服,还是多年前深秋时节在彼得堡涅瓦河上泛舟。那都是退休前的事情了。

旅游服务中心外,有一系列展示当地历史和文化的棚板房。其中有一位老铁匠,正在火炉里锻打铁器。头戴早期英国绅士的黑色礼帽,如福尔摩斯探案的行头,棕栗色的长发从帽檐下经过肩膀流落的胸前,与满脸的大胡子混在一起。身著黑呢短大衣,胸前罩一件皮革工作罩裙,手持铁锤,正在铁砧上敲打一个通红的铁棍,活脱脱一幅十七八世纪欧洲工匠(Blacksmith)形象。我问他可否拍照,他于是摆了个竖起大拇指的POST。不管这是乾隆年间还是工业大革命时代的悉尼人,这都算是此行难得的历史一瞬存照。

树木光秃秃的,树枝在春风中瑟瑟发抖。一些勇敢小花在阳光中犹自开了。有人穿着皮夹克在椅子上晒太阳。阳光明媚,海风呼啸,冷风直往衣服里面灌。这就是4月底的悉尼景象。

走到码头出口处,看见一组雕像,一个壮汉身披一件风衣,一个孩子依偎在壮汉的身边。身后的石牌注解说明,这是纪念早期移民的雕像,并有一段对话,展示当年移民踏上这块荒芜贫瘠土地的艰难情景。

—— 老爸:“孩子,这日子再苦,没有主教和领主的压榨,只要有土地,就有希望。”
—— 孩子:“老爸,我信你。我不怕吃苦。我们一起干!”

这就是早期欧洲移民的向往和希望:只要没有压榨和剥削,只要有土地,日子再苦,我们都有希望。可惜,当时国人正处在大清乾隆盛世,谁又愿意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否者,这个雕像可能就是头上盘着大辫子的大清子民。

码头外面一片空地,像是个公园模样。远处又是一组群雕。走近前去,看到说明。这是一组表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加拿大的水兵们在跟德军作战时,不幸被德军水雷击中,水兵们相互救援坚持战斗的情景。加拿大参加二战的这段历史我没有听说过,看到这组雕像,让我了解到,加拿大人在二战中,也加入了盟军反法西斯阵营,是出过力,打过仗,流过血的。

不知道他们生还了没有?想起一个镜头,北洋水师邓世昌指挥的致远号,被日本军舰击沉,全船官兵无一生还。自此一役,号称亚洲第一的“北洋舰队”的全军覆没。一个曾经为先师的泱泱大国,就此背上耻辱的“东亚睡狮”的称号。历史告诉我们,人多,不管用;地大物博,不管用;船坚炮利,也不管用,银子多,更不管用。君不见,800万两北洋水师的银两,被用在为老佛爷祝寿的颐和园万寿山?看着这几尊雕像,面对大海蓝天,不禁让人沉思不语。

走到悉尼的大街上,虽然人口少,只有2-3万,但是城里也是有模有样的。有一些现代城市的高层建筑,有干净整齐的街道。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只是街上行人很少,多半是游人。虽然看不到市民的模样,可是人们可以感觉到这个城市的心态是开明和开放的。

比如,一幅街边的壁画。一边是一个手握冰球棍的红胡子男士,另一边则是四个抬起右臂秀肌肉的劳动妇女形象。不知道两幅画之间是否有联系,但是游客看起来,这些女性的形象跟美国的大不相同,一是她们看起来穿着工作服,不像美国女性身着名牌和时装;二是她们“秀”的是手臂肌肉,是劳动健康的美,而不是扭动性感的大腿和露出胸部的乳沟。很像五六十年代中国的宣传画:妇女能顶半边天!

又比如,走到一栋新大楼前,明显感觉到是仿古欧式风格的建筑。通往大门的一条走道上,风中飘着三面旗帜,其中一面蓝色写着“黑人的命也是命”,另一面好像是“同志”们彩虹色旗帜,中间的红十字加星月白底旗帜,好像跟中东阿拉伯国家有关?这是我此次美加之行中,第二次看到“黑人”和“同志”的呼声。

马路的一边,是人们熟悉的每个城市都有的教堂。这是一座现代化的教堂,浅灰色乙烯基塑料的墙面,黑色的大门和屋顶,一看就是北美基督教(新教)的教堂,整个建筑透露着简洁直率和效率,高高矗立的尖顶仿佛直接就可以跟上帝通话。不像欧洲或者南美一些个天主教的教堂,庞大庄严、富丽堂皇、堆金砌银、花里胡哨,尤其是西班牙巴塞罗那的那个圣家堂。

偶尔,游客也可以看到悉尼整洁温馨面貌下一点露怯的贫穷。街道的另外一边,是一栋废弃的大楼,跟周边的建筑颇不协调。我独自走在无人的大街上,虽然阳光明媚,游客可能会有点吃惊地看到路边一些衣物、空酒瓶、塑料袋等流浪汉的遗弃物品,在春风中瑟瑟发抖和随风滚动。

这么小的地方也有无家可归者吗?他们是从哪里移民过来的,还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这跟码头上那一组父子雕像,和他们所提倡的先民们开荒拓土的精神是背道而驰的。是不是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勤劳和懒惰的人,抑或说富人和穷人?他们难道没有被对面的教堂收容吗?大概上帝也有休息和疏忽的时候。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世界上有阳光灿烂的地方,也有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美国大城市的一些贫民区和流浪汉的集中地,比这里更甚。但是,我看到另一种奇怪的现象,似乎在别的城市,都没有见过。

在电线杆上的电线连接到住户楼房的连接处,电线接头用透明塑胶管在外面包缠。刚开始看到,觉得奇怪,但是觉得可能是个别不懂电器维修的人自己安装的。后来又在别的地方看到好几处家用电线都是如此连接,发现这可能是合乎此地电线安装标准(code)的一种接法。我们现在住地是将各种线路,民用电线、电缆线、电话线等,埋在地下。以前在马州住过那些房子,好像都没有直接从电线杆将电线接到房屋的。用塑料管包扎金属电线接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也许是少见多怪了。不过,旅游的一个好处就是开眼界,让自己从熟悉的环境中走出来。

在悉尼小镇停留时间较长。回到船上吃了午饭,又下船看了一些别的地方。悉尼主要的街道上,可以感到历史的痕迹,如银行等一些老式的建筑,绿色圆顶葱头的屋顶和白色花岗岩的圆柱;另一方面,码头附近,也可以看到现代建筑,如商家高层的办公大楼,黑色抛光大理石的墙面和巨大的玻璃门窗。这是一个既保持历史又顺应时代发展的城市。

路上看到一家新装修的餐馆,经营中餐和泰餐。本想进去看看,可惜星期天只有下午4-8开门。路上看到一个东方杂货店,探头一看,一股咖喱味道,原来是印度式的东方。

走到居民区后,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很安静,偶尔可以看到门口停着几辆小车。看到一些有壁炉烟囱的老式砖房,半壁墙面长满了爬墙虎的树叶,不禁想到奥·亨利的小说《最后的一片树叶》。

又看到一个正在建设中的房屋,一楼的一面留有待装玻璃的墙面,二楼的骨架结构基本完成,尚未封顶,一个样式新颖的现代化结构。旁边立着一个集装箱,上面有“中国外运”(Sinotrans)的字样,难道悉尼小镇在使用中国的建筑材料,或者节能的太阳能板?这里靠海,中国大陆的触须已经从海洋伸展到加拿大的一个边远小城。不禁有一点小小的惊喜。

在回往码头的另外一条路上,我看见了这头狮雕。狮子被涂成棕黄红土色,模样古朴浑厚,远看不像是石雕,倒像是泥塑。下面铜牌有解释,说明这尊石狮原在路边悉尼加拿大皇家银行旧址。后来在早期工业大革命中被大钢厂迁走。现在复归原位,闲立在海滨大道一旁,看起来老迈龙钟,尾巴耷拉在后腿,不见当年的雄风。石狮背对游船码头,抬头回顾,或许在阳光下,回忆着当年在非洲大草原上雄视一切的景象。

它沉默的目光,并不看着我。而此刻,我是唯一注视着它的游人。


04/28/2024 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