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英格兰加拿大游——蒙特利尔 (雨游篇)

正如这个城市的风景包罗万象,蒙特利尔的天气也是瞬息万变。下船时是阴天,下午有阳光灿烂。第二天早上起来,窗外就飘起了蒙蒙细雨。手机上的温度是50华氏度,相当于10摄氏度,还不算太冷。预报细雨滴答到下午三点,这倒是个问题。

总不能一上午呆在旅馆里无所事事吧,再说是毛毛雨,即使是歌里唱到的那样:“毛毛雨,下个不停。微微风,吹个不停。”也会有“微风细雨柳青青”的风景。出去走走,说不定能领略一下王维“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春雨的意境。于是,决定冒雨出门。

雨中街景

顺着旅馆前的舍布鲁克(Sherbrooke)西大道而下。或是太早,或是细雨,或是周末,路上行人寥寥,只有紧裹在风雨衣中的主人牵着小毛孩前行。小毛孩爱漂亮,还穿着雨衣,也够聪明,知道爱惜狗毛,嫌人行道上水多,怕脏了一身的雪白,跳上苗圃的高阶而行。世上万物皆有灵性。

此外,就是不辞幸苦,保护城市安全的人民警察叔叔,冒雨巡逻。不像美国的警察,出门都是开警车,他们只是骑着自行车在风雨中前行。这也是难得一见的蒙市街景。让雨中的我,在感到城市很安全的同时,也觉得警察叔叔很亲民。

蒙特利尔的地形,在我们住的地方是西高东低。类似中国的地形,西面是青藏高原,长江黄河东流入海。我的右手的一条街,明显地通往高地,据说登上去,就是蒙特利尔的制高点皇家山。

这个坡还有点陡,须得缓步而行。到了高处一块平缓的地方,一大片的草地,在细雨中绿油油的。可以用“蒙城朝雨浥轻尘,绿草青青柳色新”来形容。

这里的建筑跟市区的现代高楼相比,有些典雅。宽阔的视野顿时将人从城市的拥挤中解放出来。远处是两个早起遛狗的人。看来养狗至少有一个好处,不能偷懒睡晚觉,一大早起来呼吸着城市难得的新鲜空气。

走着走着,毛毛雨渐渐旧无声无息的停了。沿着草坪往前走不多远,远远看到下面一群人在草地画出的足球场上练球。原以为我是早起的鸟儿,没有想到,这里早有一群人练起来了。看样子,我是走进了一个大学的校区。

正想往里走,下到操场里看看。不料雨又下了起来,而且雨点也来越大。似乎催促我回到山下,到那些屋檐下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出门旅游,尽量不走回头路,更换路径,可以看到更多不同的风景。于是选了另外一条下山的路——皮尔街(Peel Street)。果然,看到一个新鲜的东西。一块黑色的信息资料版。上面用法文,或者参杂着当地土著语言,写着一些介绍。

我用手机将这段文字译成中文,大意如下:

《我们的故事》

我们的路:皮尔街之旅

这里的展示是为了纪念千禧年生活于岛上的土著人。这是两位艺术家之间用创造进行的对话。围绕着主题有11个作品。例如,所有的创造物、信仰和灵感、真实的口头传说、陶器、记忆深处、农业、星座、生命之花、水上航道、海洋生命等等。这些创作是一系列铜塑的球体,每个球体上面雕刻或浇铸着不同的造型,排列在皮尔街人行道上。艺术家所表达的东西,动物、植物、人脸、书籍等等相互重叠,各自讲述着土著先民们祖祖辈辈口头流传的故事。

原来,这是一个有关原住民的艺术群雕。可惜,我不懂法文,更不懂得原住民的语言,否则我会更好地理解这些圆圆的雕塑所表达的远古的意思。我有个感觉,它们像中国早期的神话故事《三海经》。

细雨教堂

毛毛雨渐渐变成了小雨。好在冒雨出行了不远,衣服还没有被完全淋湿透,就赶回了驻地旅馆。时间还早,才9点多钟。

本来今天计划走远一点,到一些著名的大教堂和皇家山公园。看样子,这种雨走远路是不行了。于是,在旅馆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同意载我们到要去的地方游玩,一趟下来100加元,相当于70多美元。平均一个人不倒40美元。跟邮轮上定制的旅游来比较,相当的便宜。邮轮上随便一个岸上游玩,一个人至少70-80,甚至100多美元。一个经验,以后到大城市旅游,除了随上随下的观光车,出租车也是一个选择,既方便,又便宜。

圣母圣殿大教堂 (维基百科图片)

圣母圣殿 (法語:Basilique Notre-Dame de Montréal,英語:Notre-Dame Basilica)是一座罗马天主教的宗座圣殿。外面为哥特复兴式建筑,两边是高大的钟楼。蒙蒙细雨中我们到达了圣殿教堂。可是因为是礼拜天,教堂正在做礼拜,要等到中午12点以后才对外开放。

其实,教堂一路上看得太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既来之,则看之。今日无缘,大概圣母此刻太忙,在照顾她的子民,顾不上我们。

不过,多到教堂跟主亲近一下,说不定哪天就被主收了去,也未可知。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司机告诉我们,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教堂,圣约瑟大教堂(Saint Joseph’s Oratory of Mount Royal),座落在蒙特利尔皇家山顶。

圣约瑟大教堂 (维基百科图片)

朦胧细雨中,我们爬到皇家山顶旁的这座圣堂。这是加拿大最大的教堂,在世界上属于第三大,第一当然是梵蒂冈的罗马圣伯多禄大殿。而且,圣约瑟大教堂之前,也有一组《诺亚方舟》的群雕,跟我在梵蒂冈看到的圣伯多禄大殿前的群雕似乎一样。

圣约瑟大教堂的特点是高大,不仅仅是矗立在高高山上,而且教堂自身的建筑也很高。在停车场下车后,我们进入教堂,首先是楼下的餐厅和小卖部,完全是世俗的商业气氛,几乎感觉不到这是个神圣的大教堂。等到我们登上电梯,到达5楼时,我们才看见教堂内部。这里有恢宏的的大厅,2,400个座位,可以同时容纳10,000人!

还有背后还有许多组巨大的管风琴,相信一旦奏响,一定是惊人的洪亮。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聆听天国传来的声音。

雨游皇家山

皇家山(Mont Royal),游览蒙特利尔的必游景点,是蒙市最大的公园之一,其设计者是纽约中央公园的设计者。虽然只有200多米,却像武汉的龟山和蛇山一样,龟蛇锁大江。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稀稀拉拉的小雨下个不停。我们身着防水的夹克衫,将防雨帽子拉起来,上身倒是无大碍。只是下身的裤子和鞋子都被雨水打湿了。但是,或许正应为如此,山腰间空旷的停车场里,游客才如此的寥寥无几。我们在不大不小的雨中缓缓登山前行,呼吸着春雨中湿润但是清新温柔的空气,倒是别有情趣。

路旁的迎春花开了,在雨中闪着黄灿灿晶莹。树枝开始长出绿茸茸的嫩芽,在春雨中畅快地吸允着雨水。山路上时不时跑过一两个穿着短衣短裤的登山健跑者,看着他们跑得气喘吁吁,但是浑身都散发着肌肉的健美,不禁感慨,青春真好!同时也庆幸,老胳膊老腿的我们,尚能登山!

山顶有著名的皇家山十字架,高30多米,裝有LED燈,想必夜里一定很好看。山上有一个很大的观景台,从那里可以俯瞰蒙市中心。从公园外的山坡上,可以看到刚才来时的圣若瑟圣堂,还有早上路过的大学楼及其操场。夏天,人们可以在这里野餐;秋天,可以观看有名的加拿大红枫;冬季,湖水冻结了可以滑冰,周边还可以赏雪。总之,一年四季都适合人们来游玩。

观景台后面是一个大厅,外面看起来不起眼,进去一看还是挺高大的。里面有皇家山公园的介绍、供游人休息的座椅、小卖部和卫浴设备,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游人休息处。我们在大厅里歇息了一阵,缓过神来,便缓缓下山,结束了今日雨中游的高光时刻。

今天这场雨中游,太值了!若是呆在家里避雨,就亏大发了。


05/05/2024 记于蒙特利尔途中

10/20/2024 修改于瓦蓝湖茅舍

新英格兰加拿大游——蒙特利尔 (怀旧篇)

蒙特利尔不仅可以让人们看到现代化先锋艺术的一面,还可以体验到这个城市的发展,并带引者回溯这个城市的历史。

蒙特利尔的天气也是这般,上午还是阴云密布,下午就豁然开朗了。蓝天上漂浮着似纱似雾的云翳,阳光懒洋洋地将春天的温暖铺盖在城市。人们开始从室内出来,走向草地、走向河流,拥挤在大街小巷,游荡在城市的四面八方。

蒙特利尔市政厅 (Hôtel de Ville de Montréal)

蒙特利尔市财政局大楼

我随着人流,毫无目的地游走,享受着加拿大的春风。越过一条穿过城市的高速公路,对面一排排的高大建筑,像一道道结实的城墙。沿着石梯而上,迎面是一片开阔地和一大排五层楼的建筑物,是蒙特利尔市财政局(Service des Finances de la Ville de Montréal)。

对面是另外一幢大楼是蒙特利尔市政厅。加拿大国内第二帝国风格建筑的最佳范例之一。1984年列入加拿大法定国家古迹。

大楼建于19世纪末的1872年与1878年之间。后来一场大火,将内部完全烧毁。我发现这里很多的有名的建筑,包括一路上看到的一些教堂等等,甚至当今的巴黎圣母院,都遭过火灾的蹂躏。不知道是人为的疏忽,还是大自然的不经意,亦或是上帝的旨意?

事后市府重建大楼。决定在大楼残余的外壳以内修建一座全新的自立式钢建筑,并模仿法国图尔市政厅的设计。大楼的顶部亦从原本的双重斜坡屋顶(Mansard roof)改成呈美术学院派风格的青铜屋顶 。

这座大楼还有一段有名的记载。1967年,法国总统夏尔·戴高乐以参加蒙特利尔世博会为由正式访问加拿大。当他在蒙特利尔市政厅的阳台上发表即兴演讲时,他高呼:“蒙特利尔万岁!魁北克万岁!”(法語:”Vive Montréal; Vive le Québec !”)在一片欢呼聲中,他又接着喊出了:“自由魁北克万岁!”(法語:”Vive le Québec libre!”)这一魁北克独立运动使用的口号。

戴高乐的演讲被视为是对魁北克独立运动的支持,也是加拿大英语区和法语区之间的关系和政治的一个转折点,并引发了法加两国的外交危机。法国和加拿大的外交关系一直紧张直到2008年时任法国总统尼古拉·萨科齐宣布不再支持加拿大魁北克省独立为止。

沃克兰广场 (Vauquelin Place)

从历史中回来,还是历史。这两幢大楼之间有一块空地,中间有一座雕像让·沃克兰纪念碑(Jean Vauquelin Monument),因而这块空地就叫做沃克兰广场。

沃克兰的雕像在大风中背靠折断了的桅杆,像是弹尽援绝的模样。这座雕像描绘的是1760年法国和英国战争期间发生的事件。雕像中的沃克兰海军中尉,当时站在他护卫舰的甲板上,将自己的旗帜钉在桅杆上,顽强与数倍之敌战斗,直到弹药耗尽受伤,但仍不屈不挠,最后沃克兰将剑扔进海里才投降。

让我想起中日甲午海战时的北洋舰队,想起致远号管代邓世昌,弹尽援绝后,开足马力,准备撞沉日舰,同归于尽的那个镜头。不同的是,沃克兰最后投降了,邓世昌是舰艇被日舰鱼雷击中,壮烈牺牲,不可同日而语的“英雄”。

从沃克兰的雕像往后看去,是一座更高更巨大的纪念碑,纳尔逊纪念碑,人称“纳尔逊柱”(Nelson Monument)。如果说,沃克兰纪念碑要抬头观看的话,那么,纳尔逊纪念碑就要举头仰望。

纳尔逊是何许人也,竟然有这么高一座纪念碑?

海军中将纳尔逊子爵(Vice Admiral Horatio Nelson),是一个英国人捧为战神的著名海军将领及军事家。他的战功累累,尤其他在1805年的特拉法加战役中,击溃法国及西班牙组成的联合舰队,自己却在战事中弹阵亡。其功绩相当于欧洲大陆上的拿破仑,令大英帝国成为海上霸权的象征。即使到现代,纳尔逊在不少英国人心目中仍享有崇高地位。怪不得,他的纪念碑那么高大。不要忘记,这里曾经是日不落大英帝国的疆土。

蒙特利尔的纳尔逊柱不仅是蒙特利尔最古老的纪念碑,也是加拿大最古老的战争纪念碑。此外,位于伦敦市中心的特拉法加广场,也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纳尔逊纪念碑。还有一座更古老的纳尔逊柱,于1809年建造于爱尔兰的都柏林。但是,争取从英国独立的北爱尔兰共和军于1966年摧毁了它。

当然,这座纪念碑在蒙特利尔的一些法裔加拿大人中引起了争议,他们认为由于英语和法语加拿大之间持续存在的紧张关系,这座纪念碑具有冒犯性。早在1890年,一群魁北克民族主义者密谋炸毁这座纪念碑,但没有成功。四十年后的1930年,蒙特利尔的法裔加拿大居民在附近的城市广场(后来以他的名字命名)竖立了法国海军军官让·沃克兰的雕像,以回应这座纪念碑的继续存在。

啊哈,现在我明白了,沃克兰纪念碑的由来。这两个雕像的存在,揭示了英法两国之间似乎永远不可调和的历史情节。当然,一个法国区区的海军中尉,实在比不上威名赫赫的英国海军中将,就跟魁北克跟加拿大的比例一样。这也是游客意识不到的魁北克法裔加拿大人地底下的一股暗流。关于推倒纪念碑,最近美国也很流行。看来,既有历史渊源,也有现实意义。

蒙特利尔老港 (Vieux-Port de Montréal)

走过纳尔逊柱后,一路轻缓的下坡通往热闹的雅克卡地亚广场(Jacques Cartier Square),它是蒙特利尔老港的入口。

路边的酒馆露天的酒吧里人满为患,人们喝着小酒和饮料,享受着春天里难得的阳光。

路上行人有的身着夏季短装,有的仍然裹在冬日的羽绒服中,但是不约而同,大家都洋溢着欢欣的笑容。路旁的商店挂满五颜六色的旗帜,欢迎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画人像和卖其它画的小棚子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开了一地。今天这里已经成为蒙特利尔的娱乐和历史区,每年吸引600多万游客。

走着走着,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远处巨大的摩天轮(Grande roue de Montréal),不就是早上在船码头看到的蒙特利尔老港吗?可以说,这个摩天轮也是蒙特利尔的地标之一。

码头附近的开阔地上,洒满了阳光里的游客。我放松步伐,将自己缓缓地融入人群,随着人流游荡在蒙特利尔老港的各个角落。享受着迟到的北国春光,享受着异国他乡的放松,享受着人生异旅中首次的蒙特利尔,但愿不是最后一次。

场地周边是一辆辆活动的快餐车,这让我想起早年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的那些日子。一些节庆的日子和暑假期间,华盛顿就会游人如织。华府主要街道上都会排满了这样的快餐活动车。人们玩得累了,就在这些快餐车上买一些热狗、三明治和饮料充饥解渴。它们就是节日和旅游旺季的象征。

人们出来玩,也忘不了他们的毛孩子们。当主人寻得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休息的时候,也是毛孩子获得宁静的片刻。是啊,兴奋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他们选定了财政大楼的二楼台阶作为拍摄景地之一。路过的我,拍下这张照片,作为祝福。愿两根高大的罗马神殿圆柱,作为他们爱情日久弥坚的支柱。因为它们代表着牢固和稳重,历经风雨沧桑而长存。


05/04/2024 记于蒙特利尔途中
10/18/2024 修改于瓦蓝湖草庐